第10部分 (第2/4页)
人以为闯入野驴群了,这就是你们皇军的独特风采。至于土八路有没有来,或逃没逃走,我可以说,但不告诉你们,我要告诉你们的大太君。”
我被搜了身以后上汽车出了婵娟阁,由他们带着来到距城三十里外的日军指挥部。指挥部设在一座高大崭新的木质建筑里,窗户很宽大,糊着白麻纸。宪兵住的营房也是木结构的。整座指挥部被浓浓的异国风情包围着。一阵阵锣鼓敲打乐,伴着日军的狂笑从屋里飘荡出来……罪恶的制造者们,在这歌舞升平的仙境中逍遥享乐,没有一丝的愧疚或自责的意识,不知羞耻的心理和禽兽不如的劣迹,令人厌恶发指。
日军指挥部里魔鬼的狂叫,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我想:这浩大的日军指挥部和兵营的建筑所用木材,也许全是从我们饮马川山林里抢来的。恍然之间,我仿佛又看到了灰暗的天空下,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一辆接着一辆载着木料的汽车飞驰着,一只又一只龇牙咧嘴的恶犬狂吠着,一排罪恶的子弹射入父亲的前胸,父亲应声倒下……父亲的身体与地面的接触如山崩地裂般地震荡,如疾水飞溅般晕旋。父亲胸脯的鲜血如崖下淌不尽的溪水,染红了野草山花,染红了母亲柔和的嘴唇,染红了我雪白的手指……
野原一郎——你这个畜性!我,我要报仇!要报仇!你不在你们日本国的国土上生老病死,却穷凶极恶地带领一群强盗来到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抢掠,制造罪孽,种植仇恨……我要你死在我手里——这是铁一样的承诺,不能改变,不能放弃,不惜一切代价!
我终于被带到了他的面前。野原一郎瘦高的个子,刀条子脸,脸上有几条深深浅浅的皱纹,留着一撮仁丹胡子。他依然一脸的凶相,和几年前一个鬼样子,只是目光比以前更阴暗了许多。
我的出现使他感到万分惊诧。
贞 香
在往返两茫茫的行程中,跨越了长达一年的时光。经过长途跋涉,我终于又回到饮马川山林。几经沧桑的归客被熟悉的树木苦香熏破了旧伤,心中的泪潸然而下。这一次成功的归来,是我一生中为山林所做无数次贡献中最辉煌的一次。这一次的奉献将永远地刻录在饮马川山林不朽的史册中。
到山东买树苗惟一的缺憾,是失去了忠实善良的二奎婶。也许得与失真是相对的,失去了二奎婶儿,却请来了牛子的舅爷李铁匠,还有号称植树大王的辛齐。大海不嫌水多,如果二奎婶在就更好了。漫长的返程中,我时时刻刻怀着归心似箭般的飞扬心情。经历了一路的风浸尘淫,总算回到了山林。可是等待我的是情感纠葛的烦恼和失女痛彻的绝望。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多日心急如焚的盼望,得到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这个晴天霹雳几乎把我震死——我的女儿绿柳和叶儿丫头失踪了。我无法相信,但事实发生的又是那么真切,令人不得不相信,只是狭隘的情感不愿去接受这种真实的残酷罢了。这个噩耗使我倾斜了的情感天平,又重重地加了一个失衡的砝码。
阁楼上没有了二奎婶和叶儿的影子,显得空荡荡的。回旋的冷风从窗户缝隙间刮了进来,无孔不入地流窜着,制造着悲凉的气氛。在人体纯净的肝胆中,荡动着万念俱焚的毒液。强烈的思念,潮水一般浸透了我的全身经络。纷杂的世界,人海茫茫。我的绿柳到底飘落何处?也不知她稚嫩的身心经受着怎样的熬煎。
我记得,在飞絮跳崖后,曾经牵着两个女儿对着苍天发过毒誓:如果谁在我这一双女儿身上心怀不轨,我许贞香舍家荡产也要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叶儿,我记着你!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能找到你,我要你走遍天涯海角亲自找回我的女儿。假如绿柳有个好歹,你就得死,我说到做到。二奎叔夫妻的恩情和你的罪过无法相互抵消,就像苦口的黄连虽能治疗疾病,可它奇苦的滋味也可以置人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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