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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眼睫不安的抖了抖,小心翼翼伸出透白的指尖,揪住被子慢慢往上拉,然後蓋住大半張,只露出一雙眼。

這小白兔的模樣令薛家人微僵,都停下動作面面相覷。

床上這人感覺同剛醒來時不太一樣了,具體哪兒不一樣又不好說。

「你?」薛大剛開口,床上的人猛然將被子拉高,只露出一個發頂,整個被子都在抖,顯然害怕的緊。隔了會兒又把被子拉下來,目光試探的從薛家人臉上一一掃過,開口說了第三句話:「你們是誰?我是誰,我在哪?」

開場白太熟,薛忠山和周夢潔對看一眼,都有些不好了。

薛二後知後覺的問:「你,該不會失憶了吧?」

床上的王晏之迷茫了一瞬,突然捂住腦袋滿臉痛苦的神色,低低叫道:「我頭咳咳咳,咳咳咳。」接著又是撕心裂肺的咳嗽,整個眼眶都續上了水汽。

薛如意扭頭看向薛二,不可置信的問:「什麼失憶?」

薛二:「撞到腦袋,失憶了。」

薛如意:被她扯了一下,撞到腦袋失憶了?

吧嗒。

薛如意手上的絡子掉了,整個人如遭雷擊。一隻螞蟻都沒碾死過的她居然把人弄失憶了!

還沒從自己把人弄失憶的震驚中回過味,裙擺就被人扯住。她回頭,伏在床上的王晏之費力往她這邊挪,傷口因為他的動作又滲出不少血,他微仰頭,髮絲順著消瘦的肩滑落,顫聲道:「我,難受。」那模樣居然有幾分昳麗頹敗的脆弱,看得人心軟。

這是真失憶了。

原本還想著把人送走,現在這幅模樣要怎麼送?

人是他們家閨女扯摔的,不能不管,

等王晏之喝了熬好的藥睡著後,薛家人才聚在一起商量,最後決定先養養看,要是能好就把人送走。要是不能好,只能對外宣稱是他們家遠方親戚,家裡遭了水災才來投奔的。

薛大問:「那他叫什麼?」

周氏回想起他腰間刻字的玉佩,沉吟片刻道:「就跟我姓,叫周安。」

薛二反對:「娘,他那身子,只怕不好。村裡頭人不是說賤民好養活,乾脆叫周狗蛋怎麼樣?」

薛忠山一巴掌扣他後腦勺:「讓給你好好念書就取這麼一個破名字,他那張臉叫狗蛋合適?」

薛如意:「挺合適的。」反正就千萬別死,不然她會做噩夢。

周夢潔瞧自己閨女一臉認真的模樣突然就樂了:「要不讓他自己選吧。」

當王晏之看到周狗蛋這個名字時,整個人都好了。

連中二元、艷驚京都的王家兒郎委實不合適叫周狗蛋,他應該是記得自己名字的。

「周安,周安好聽。」好歹他字子安。

薛忠山笑笑,湊過去熱情的解釋:「我是你姑父,你家裡遭了水災逃荒來投奔我和你姑姑。路上遇到劫匪,幸好命大被你大表弟和表妹撿回來了,今後就安心住著。來狗蛋…喊人。」

王晏之被那一聲狗蛋叫得兩眼一翻,又捂著唇咳嗽起來,蒼白的臉顯出薄紅,發白的指尖捏住被子一時說不出話。

還是周氏道:「好了,讓安子先休息,我們都出去。」

等人全都出去後,王晏之深吸一口氣,靠在床頭,眼睫垂下遮住眼裡的疲色。

他想活,只能出此下策。

第6章

雖然爹娘說家裡還有錢,薛如意卻覺得很難過,爹娘從小教導她少管閒事,她還手賤的撿個藥罐子回來。

撿就撿了,還把人弄失憶了。家裡多口人,不僅要吃三個月的藥,還要調養吃飯,張嘴就是錢。

薛如意很愧疚,關在屋子裡開始琢磨劉掌柜給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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