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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停吧。」悶油瓶道。他們貼著山壁停了下來,但只能站著,慢慢等風停下來,另一個腳夫明顯有點虛脫,一停下來就差點滑下去,被拉巴拉住,拉巴很大聲地和他說話,把他的精神全部都收回來。拉巴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剛才那樣的風壓,繼續往下走才是對的,但是繼續走,就得追著風口走過這段險境,不能停,可能還要走一個通宵才能休息。到了那個時候停下來,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生火,可以好好睡一覺,所以這點苦還算值得熬下去。不過,他年紀大了,實在吃不消,他現在寧可在這裡站著,也走不動一毫了。他說的時候,很怕剩下那個腳夫會反對,但顯然他們的體力都到了極限,悶油瓶沒有經驗,沒有呵斥他們,不像以前那些馬幫的幫頭,會逼著他們前進。總之,現在情況還在他的控制之中,站在這裡,他緩緩感覺體力有所提升,這總比再前進一個晚上然後失足的好。年紀大了,寧可熬不能沖啊。意外永遠來的讓人不知所措,他這樣的年紀,反應不可能像以前那麼快了。悶油瓶非常聽話,這讓他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他其實對這個悶油瓶有點好奇,就說是整個墨脫,一個人進雪山,而且是走這樣道路的人,基本上沒有,這應該都是第一次。這個悶油瓶,看年紀,看談吐,都不知道是什麼目的,實在讓人覺得神秘莫測。「您像是給外國人做事的?」拉巴休息了片刻,幾個人擠在一起,他便問悶油瓶道,他需要說一些話,在這種疲倦下,如果堅持不住,人很可能會睡過去。「外國人?」悶油瓶微微搖頭,「為什麼這麼問?」「以前雇我們走這些路的,大部分都是外國人,都高高大大的,有金頭髮的,有白頭髮的,眼睛有些是藍的,還有些是綠的,像貓眼一樣。」悶油瓶不說話,雪沫都沾在他的臉上,看不清楚表情,似乎是在聽,又似乎完全不想回答他。靜了半響,悶油瓶才說道:「也是走這一條路嗎?」「走什麼路的人都有。」拉巴說道,「每條路都有不同的兇險,不過外國人找的腳夫多,什麼東西都想往裡運,給的錢也少,而這一條路在這個季節卻是少走的,否則,興許我們還能遇到一個兩個其他的人。不過這些路還都不是真正難走的,雪停了一切好辦,後面您要走的沒路的地方,才真正可怕。我說了,每走一里,我都會勸你一句。」悶油瓶沒有接話,每次一說到這裡,他就不說話了,拉巴心裡想著,進來的時間還不夠久,只要自己走得慢一些,總有一天他會退卻的。這裡的環境,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那你為什麼要來?」悶油瓶很久才問道。拉巴沉默了一下,他想起了家裡的孩子,當時為什麼要答應那個喇嘛來這裡,他是懷著私心的,他並不想繼續走下去,只是如果這個悶油瓶不懂得回頭,那他也沒有辦法。他摸了摸手中的藏刀,要殺一個人太簡單了,簡單到連刀都用不著。「欠了錢。」他簡短地回答道。這個非常小的動作,立即就被悶油瓶捕捉到了,但他並沒有太過在意。「我們會有什麼危險?」悶油瓶並沒有接著問他,而是問了一個比較實用的問題。「危險?在這裡不存在什麼東西危不危險的,我和您說吧,在雪山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敵人,太陽、風、雪、講話的聲音、石頭,隨便哪一樣發飆,你就死了。在這裡不存在危不危險,整個一切都是危險,還有雪裡的各種鬼,死在雪裡的人,如果找不到回去的路,就會一直在這裡徘徊。」「鬼?」悶油瓶似乎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東西,「你們也忌諱這個嗎?」「哪裡人不忌諱?」拉巴說道,「只要是活的東西都忌諱。」「人比鬼可怕得多了,人心看不透。」悶油瓶說道,「活人還不如鬼呢。」說完他看了一眼拉巴的藏刀。拉巴有點緊張,心說他是不是看透了什麼,遲疑間,藏刀已經被抽了過去,到了悶油瓶的手裡。「您?」悶油瓶把藏刀拋入了身下的懸崖里,「沒有用的東西,還是早些扔掉,放在身上,太重了。」拉巴看著藏刀迅速墜落,撞在石頭上彈飛出去,然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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