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4/4页)
亲说她头发的颜色是“葡萄牙红酒”。一绺绺头发已经散落下来,遮盖在她的脸上。她们在码头边上停住脚步,抬头朝船上望过来。马克斯蹲坐在她俩中间,摇晃着半截儿尾巴,好像它的尾巴是两截似的。凯特瞥见了站在窗口的我,我看到她的胸脯一阵起伏。“嘿,别傻站在那儿呀!下来吧!”她大喊道。贝恩忽然跳起了一种滑稽的快步舞,两脚抬起,原地踏步。“杰—茜,杰—茜。”她诵唱着,马克斯吠叫起来,惊起了码头水边上的一群海鸥。其他乘客止步观望,然后,相互对视一眼,神情尴尬。家。我别无选择,只好提起手提箱,跋涉进去。凯特的眼睛下面有黑眼圈,犹如两片淡黄|色的阴影。她将我搂在怀里,就在同一时刻,海岛的气息扑进了我的鼻孔,那是一种强烈的混合气味——淤泥、破旧的螃蟹锅、咸咸的空气以及充满活力的黑色泥滩,黏糊糊的泥土里爬满了浑身长刺的生物。“你终于回来了。”凯特说道,我朝她微微一笑。贝恩将她的圆脸蛋儿靠在我的外套袖子上,像一只藤壶似的紧贴着我。我伸出一只胳膊抱住她,使劲搂了一下。“你没想来,”她说,你讨厌到这儿来。”凯特清了清嗓子。行了,贝恩,别说了。”然而,贝恩还没有说完呢。妈,你正站在血渍上。”她说。我低头朝下看去。大家都朝下看去。一块泼溅开来的暗色血渍,在凯特的脚下清晰可辨。我想象着她们惊慌失措地赶到渡口码头上,越过海湾,母亲的手裹在一条JC潘尼百货公司的浴巾里。凯特把脚抽回来,我们站在迟暮的阳光中,站在一片完美的寂静里,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母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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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挤进凯特停泊在码头尽处的高尔夫球车里。贝恩同我的手提箱一起坐在后面,我爬进前座,警惕地瞥了一眼车上的气喇叭,回忆起上次坐她车时的痛苦经历。“别担心,”凯特说,“我不会按喇叭的,除非有人发疯似的要冲到我的车前面。”“我讨厌那可恶的东西。”我说。“好,你尽管讨厌吧,但是,它可救过无数游客的性命。”“妈妈过去专门撞游客。”贝恩说。“哎,我没有。”“我相信贝恩是不会撒谎的,”我说,凯特气呼呼地把车开上了狭窄的街道。在我们的头顶上,天空渐渐变成橘黄|色。我感觉到聚集在光明后面的黑暗正在逼近。我们在海岛的商店前面飞快地驶过,没有人讲话,连贝恩也默不作声。所有商店的窗台上都摆着一箱箱盛开的藕色紫罗兰,甚至连小小的邮局也不例外。舍姆钓趣用品店被油漆成柿子的颜色,啾啾日用杂货店外面的木雕鹈鹕现在被装上了一个小马鞍,我想是为了让孩子们坐吧。我们在白鹭旅行社的前面经过,看到几位游客正在登记参加船游和观鸟远足。即使在冬日淡季里,这地方也显得充满了活力。我伸手指了指夹在马克斯咖啡店和海岛狗旅店之间的一家小店铺。店铺前面有一顶蓝白相间的条纹凉棚,橱窗里的一个招牌上写着“美人鱼的故事”。那里原来不是一家鱼店吗?”“关门了。”凯特说道。“现在是妈妈的商店了,”贝恩说道。“不是开玩笑吧?你开的店?那个礼品店?”我感到很惊讶。我认识凯特一辈子了,她从来没对开店表示过任何兴趣。她的丈夫去世后——那少说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她和贝恩一直心满意足地依靠她的退休金和一些社会保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