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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再活一年。我寫了一封信給李大夫,為我無法有始有終的請他為殷海光治病和鄭華志等

的無禮表示抱歉,然後就趕忙軋頭寸來付醫藥費。我四月十四日給殷海光信中所說的「我最

近為香港一家出版社幫忙,有一筆小收入」的話,其實是騙他的,我不願他知道我的經濟困

窘而不安。事實上,我當時已被官方完全封鎖,很難靠出版社維生。我的維生之業,其實是

做舊電器買賣。當時救殷海光情形,在水牛出版社彭誠晃拒絕為我貼現後,我只好改找蕭孟

能,但蕭孟能不肯幫忙,最後由劉紹唐幫忙,我才兔於退票。我這裡近乎囉嗦的寫這些小

事,目的只在說明:為了對殷海光熱情,我自己遭遇了多少人間冷暖;為了救殷海光性命,

我看了多少偽君子和偽殷門弟子的醜惡面相。我把這些寫出來,拆穿出來,對世道人心,應

該有點警世作用,所以我就不怕麻煩了。

到了殷海光開刀以後的第二年,一天下午,殷師母以焦慮的聲音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再

送他到貴族醫院檢查一下,我同意了,不料一住進醫院,那些我不做他們不做、我一做他們

就騷擾的護師派又來了。好在這次檢查並無新結論,殷海光很快就回家了。

本來我還常去看他的,但這時候,發生了一件事,令我極不高興。據黃三告訴我,有一

次很多人在殷家有人說了誣衊李敖的話,殷海光明明知道那是誣衊,卻悶聲不響,還點了

頭。黃三很氣憤地告訴了我,我認為至少在殷海光家裡,殷海光應該為我仗義執言的,怎麼

可以這樣?我生氣了,就不再去殷家了。有什麼事,我都叫黃三、孟絕子、王曉波去辦,當

然我還是關心他的。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我那樣長久的個去他家,是一件錯誤。那時他生

命已在最後一年了,他變得軟弱,神智自然也不如健康時清明。就在這種衰病侵尋之中,殷

海光被兩批人利用了。這種利用,我直到他死前一天和死了以後才陸續知道。如果我常去看

他,也許情況不會那樣糟。第一批利用殷海光的是陳鼓應這批人。他們斷章取義,東拼西

湊,製造了一本《春蠶吐絲-殷海光的最後話語》,說殷海光臨死前對中國文化的看法有根

本性的改變,並且強調這一點,把殷海光在《自由中國》的偉大貢獻輕輕帶過,把殷海光為

自由民主的努力,反獨裁反極權的努力都輕輕帶過,甚至把殷海光描繪成一個臨終的悔罪者

似的。這是對殷海光最卑鄙的誣衊。參加這種誣衊活動的,除陳鼓應這批人外,國民黨文化

特務徐復觀和頭腦不清的韋政通等也都在內。這些人顯然是別有用心的。因為我們知人論

事,必須從他成熟時期、健康時期、神智清明時期的長時期均衡表現為準則,怎可以拿衰病

侵尋的行將就木者的言論來作準?古代凡是皇帝死前的詔命,都不被輕信,認為是亂命,其

理在此。何況,陳鼓應這批人從來沒有任何殷海光的親筆或錄音以證明他的轉變(連一片

「你辦事,我放心」式的小條都沒有),我認為「春蠶吐絲」中許多話,根本是捏造的、加

工的,或有意重描濃寫的,這顯然是一本為取悅某方面而供自己做敲門磚的偽書。第二批利

用殷海光的是殷太太這批人。殷太太夏君略是非常賢慧的女性。她長得比殷海光又高又大,

待人親切有禮。

她在《永不能忘的日子》里寫道:「事實上我對我丈夫的思想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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