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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自古就有規矩。十里有長亭,五里有短亭,不送十里,也得送五里。至於稀客貴人,還得加倍送。瑜兒呀,你能百里來,芳丫頭起碼也要送十里。禮尚往來,才算有情有義。芳兒,還不快些收拾一下,準備送大哥。」
其實,彭芳一早起來就裝扮,反反覆覆照過鏡子,收拾的停停當當。一顆心浸在蜜罐里,甜得讓她暈眩,可是她卻故意說:
「送自家的大哥,要收拾什麼?頂風冒雪,尤大哥能百里來,就是泥深路爛,我也應該送十里。來而不往非禮也,尤大哥,今天這事可就由不得你!我們走!」彭芳從尤瑜的眼神里,知道他巴不得她去送,但如果讓他一時說出的話又即刻收回來,怕尤瑜面子上過不去。於是,她便推著行動上不免拖泥帶水的尤瑜上路。
原野上靜極了,一前一後,兩人默默地走著,腳踏進攪和著冰雪的深泥里,拔出來,發出的嘰呱嘰呱聲,清脆、響亮、綿長。靜默中各人在想各人的心事。一個默神,她真想脫口說出她愛他,但一個女孩子家,這種單刀直入的話,怎麼能說出口?好在他關心她的話時刻掛在嘴上,想必他疼她的心意一定深深藏在心底。只要她此行緘默不語,他一定會說出久埋在心中的知心話。而另一個呢?也正琢磨著該說什麼好。她,貌似出水芙蓉的西施,才如出口成韻的易安,他打心底里喜歡她。可是,他早就鍾情於池新荷,他曾誓言不到長城非好漢,豈能見異思遷,走到半途就變卦?愛情,應該堅如磐石潔如玉,就如人們的眼睛,不能容忍有一丁點兒塵屑。愛情,也應該如蜜似泉,汩汩地澆灌著你企盼的人的心田,讓他如渴飲甘霖般地愜意。但是,愛情也是春天的泥濘冬天的雪,是險峻崎嶇的高峰,是狂濤掀天的海洋。她要求你不避艱險,甚至準備搭上生命,不倦攀登,奮力航行,同舟共濟,海枯石爛不變心。又怎麼能登上這山望那山,一馬配上兩副鞍?因此如果不鐵心緘住自己的嘴,說漏了,傷害了她們——自己心嚮往之的戀人,親如手足的妹妹,自己豈不成了朝秦暮楚的輕薄人?
就這樣,他們走了一程又一程。她的劍眉漸漸地打了結,她後悔昨天晚上沒有把住機會,敞開心,清水淘白米,說個明明白白。昨晚,楚伯伯走後娘睡了,他們還天南海北說著開心話,可就是繞開了情愛這個要緊的話題。她想同學還有兩年多,要表明心跡,多的是時間。酒以陳釀好,情是長久真,過早地摘的果子味酸澀。何況學校里有那麼幾百雙眼睛,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也會掀起軒然大波。以往幾樁同學談戀愛的事,哪一樁不被人嚼爛舌頭,糟蹋得臭不堪聞,當事人給醜化成十惡不赦的惡魔,使人百口莫辯。何況尤大哥在學校里為她做了幾件出格的事,早被好事的尖嘴猴長舌婦,將老鼠誇飾成大象,魔術般地炒得沸沸揚揚。眾口囂囂,她,他始終找不到辯怨申冤的機會。如今單獨在一塊兒的時間,最多也只有兩個鐘頭。她多麼希望他回過頭來,痴痴地望著她,坦誠地說出她想聽到的那一切。只要他一張嘴,她就會紅著臉,眯著眼,湊過去緊緊地摟抱著他,讓他親親熱熱地吻個夠。可是平日風風火火、敢作敢為的尤大哥,在這關鍵時刻,竟然呆若木雞,成了銀樣的蠟槍頭,一點也不中用,全然不懂鴛鴦戲水的箇中味。她別無選擇,只能越過羞澀的雷池,赤膊上陣了。
第二章晨興憶夢(下) 11 情切切小妹三吞聲,意綿綿兄長四回頭2
「哎喲!我的腳扭傷了。尤大哥,快來拉拉我!」彭芳故意蹲下去,然後踮著一隻腳,裝作盡力掙紮起來,卻又站不穩的樣子。尤瑜聞聲迴轉身來,立即攙扶著她,焦急地說:
「芳妹,這路太不好走了,別送了。我這就送你回去!」
彭芳沒想到他竟冥頑麻木到這般田地,竟將美玉當石頭。她用力地推開他,瞪著眼望著,生氣地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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