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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餐前,仇虬去洗澡,路過洪老房前,發現他窗戶里冒出滾滾濃煙,以為失火了。他丟了提桶,一個箭步衝到洪老房裡。只見房內敲不爛、砸不碎的木炭頭,撒了一地,爐子上像煉鐵爐冒出濃濃黑煙。洪老師撮著嘴巴猛吹,躥火苗;停吹,冒黑煙。一吹一停,火煙交替,累得洪老師頭上頸上,汗流如注;臉面十指,烏黑烏黑;煙嗆得他不停地狂咳,簡直成了白居易筆下的賣炭翁。仇虬見狀,大聲喊道:

「洪爹!您發爐子幹什麼?弄得房裡像個燒炭的土窯,怎麼住人啊!」

洪老仰起黑糊糊的頭,難受地喘著氣,苦笑著說他想洗個澡。仇虬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氣憤地退出了爐子裡的木炭頭,熄滅了火,大聲罵起來:

「胡結巴、傻冬瓜這些傢伙,一個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折騰起人來,比虎狼還狠!還口口聲聲稱什麼學生,老師的鄰居,其實還不如畜牲!」說時,怒氣沖沖,提起兩隻提桶去提水。洪老立即趕出來,說沙冬發是個傻子,不要與他較真勁,為難他。

第三章午宴說夢(上) 5傻冬瓜笑話傳鄉里,書呆子嚴懲糊塗蟲3

仇虬衝到廚房後燒熱水的圍鍋前,只見傻冬瓜笑嘻嘻地提著兩桶熱水,跟在一個女生的身後,將水放在浴室門外。仇虬順便提了兩桶熱水,故意慢慢地走。傻冬瓜發現了,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攔住他,嚷道:

「仇虬,仇虬!熱水,每人只能打一桶!」

「怎麼?我教書,也只准打一桶?這是哪個定的規矩?傻冬瓜,我看你一點也不傻!」仇虬十分氣憤地斥責道。

「你,你是學生,不是老師,只能打一桶。就是我的爹娘來也一樣。」冬傻子火氣十足,拉住仇虬的提桶系,橫蠻地說。

「我是學生,那麼,那個女生就不是學生,是你的娘!我教書,不是老師,那麼你是個傻子,也不是工人。你給我滾,滾!」仇虬像只狂怒的獅子吼叫起來。

「傻冬瓜!女生是你的娘,那麼,我們也是你的爹啊!怎麼?把女的抱在懷裡,將老師踹進泥里。誰說你傻裡傻氣?打,打,打!打爛你這個傻冬瓜!」此刻,圍著看熱鬧的,許多人也曾遭受過與仇虬同等的待遇,他們附和著仇虬,吼叫起來。

群眾的怒吼,挫折了傻冬瓜的銳氣,他鬆了抓住提桶系的手,放下高高揚起的拳頭,嗡聲嗡氣地說:

「好吧,你教書,你,你就提兩桶。」

「我才教幾個月的書,可以提兩桶,那麼,洪老師老師教了幾十年的書,應該可以提三桶四桶囉!現在,我先給他提兩桶,待一下再來提兩桶。」仇虬拖長聲音,怪腔怪調地戲弄他。提起兩桶水準備走。

「別人都可以提兩桶,就是洪鷁這傢伙,只能提一桶!」傻冬瓜聽說仇虬給洪鷁提水,又上了火,他走上前使勁地按住一隻提桶,兇巴巴地說。

「為什麼?」

「這老傢伙是地主惡霸,解放前經常欺負我。如今還要多打水,過地主生活,做不到!」傻冬瓜怒氣沖沖地說著,並橫蠻地潑掉一桶水。

「沙冬發,人家只說你比黑豬子蠢,我看你比瘋狗還兇惡!」仇虬見他是非不分,恩將仇報,憤怒的火山爆發了,「解放前,你流落街頭,時時挨打,天天挨餓。要不是洪老師同情你是他的鄰居,舉薦你當轎夫,你早就像死狗死貓,暴屍街頭,怎麼還能當工人,有今天?你抬轎子接送他,學校付了工資,他給了你加倍的小費。你家種他的田,年年收成壞,田租全減免,還經常接濟你們家。到底是他剝削了你,還是你剝削了他?你真是沒有良心的龜孫,狼心狗肺的畜牲!」聽仇虬這麼一罵,傻冬瓜依稀記起來了,抬轎子的那時,罵他,甚至打他的不是洪鷁,而是其他的人,一時怒氣消了,渾身也沒了勁。仇虬用一隻腳,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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