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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矮子!什麼時候了,還不快點上樓來。還愣著幹嘛!」
李健人循聲往樓上一望,只見姚令聞站在樓梯口,頭似乎撐著天花板,顯得那麼高。他戴著頂呢帽,穿著套筆挺的中山服,他身後的燈光射到鋥亮的皮鞋上,映出眩目的光。他英俊瀟灑,恰似歌劇《白毛女》中的黃世仁,李健人覺得自己污陋猥瑣,好像風雪夜歸的楊白勞。李健人像裝甲車一樣,裹著厚重的棉襖棉大衣,逆著風雪像背纖那樣,走了一點多鐘,渾身冒汗,氣喘吁吁,他已無力也不想和他答話。他雙手死命的拉著樓梯扶手,挪移著臃腫的身軀,艱難地往樓上爬。到樓上還差兩級樓梯,姚令聞就一把將他拖到樓口的第一張桌旁坐著,兩眼盯著他,焦急地問:
「怎麼?你病了!」
「是啊!早幾天就感冒了。今天這該死的風雪啊,真要人的命!要不是你約見我,即使雷打火燒,惡鬼催命,我也不會挪出學校半步!」李健人耷拉著腦袋,眼神痴呆,進出氣猶如拉風箱,異常艱難地說。
「彼此彼此。我也不一樣在玩命麼?我們學校離這裡三十多里,我雇了只沒有蓬的小划子,冒著狂風暴雪趕來,我穿的還不如你的厚實,那風雪簡直像刀子零劈細剮,割我的肉。看來,我們要實現自己的目標,只能把自己釘在十字架上了。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另挪一張桌子,喝幾杯暖暖身子。」說著,他揚起頭,大聲喊道,「服務員同志,一壺酒,兩盤餃子!」
接著,他們挪到離樓梯口最遠的一張桌子坐了,大概這是怕人聽到他們的談話而作出的明智的選擇。其實這樓上沒有別的人,樓下的那幾個年輕人也走了,整個店子像座深山古廟,只有這麼一僧一道,幽靜得令人恐怖。李健人幾聲輕輕的短嘆,姚令聞幾聲悠悠的長吁,竟顯得那麼讓人震耳!姚令聞環顧左右無人,便湊近李健人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說:
「撞上了堅岩峭壁了?要知道,洪鷁這頑固的碉堡不炸掉,你別想繞道走過去。如果你固執地硬闖,就會碰得頭破血流,甚至粉身碎骨。因此,……」他故意頓住不說,而炯炯似劍的眼神,卻上下來回打量著李健人,好像獵犬在反覆嗅著某種讓它懷疑的氣味。
「因此什麼?難道我做錯了什麼不成!你這樣痴痴怪怪地看著我。」李健人怪異於他的詭秘的目光,渾身覺得不自在,乜斜著眼反問道。
「沒做錯什麼,我只怕你的心粘粘糊糊,辦不成大事。一個洪鷁都對付不了,怎麼能撐起昆師那片天?老同學,過去你兩次幫了我的大忙,如今是關鍵時刻,我義無反顧,一定全心全意拉扯你。」
李健人知道他所指的兩次幫忙,一次是指他應姚令聞的要求,利用職務之便,為尤瑜加了幾十分,讓尤瑜考入昆師,姚令聞藉此巴結上尤冬梅。一次是指幫助姚令聞找人出具證明,證明他是烈士的兒子。姚令聞的母親與李健人是同一個村子的人,姚令聞的母親還未成年的時候,就隨姑媽到省城花古劇團學唱戲。村子裡還有一個家境殷實的姓劉的學生,早年與她相處得不錯,後來這個學生考入了省城的一所高中讀書。據說他們曾談過戀愛,至於他們是不是結了婚,有沒有兒子,誰也不知道。後來這個學生參加了革命,加入了中國,在省城做地下工作。一九三一年因叛徒出賣被捕,光榮犧牲了。姚令聞的母親在省城被gd放火燒了以後的一九三八年,帶著姚令聞回到了昆陽。姚令聞是他母親與gd特務曾志的私生子,不好向鄉鄰報帳,就說兒子是她與姓劉的學生的兒子,叫他劉令聞。以後他母親改嫁給昆陽電廠一個叫做姚春生的工人,從此他改名姚令聞。一九四九年七月,昆陽解放前夕,gd要炸毀電廠,姚春生為保衛電廠英勇犧牲了,解放後被追認為革命烈士。這樣,如果烈士劉某確實是姚令聞的生父,那麼他就是兩位烈士的兒子了。為了證明這件事,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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