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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弟,那裡就是我與梁大膽的家。我們祖祖輩輩住在那裡,都不想離開。土改時,我們兩家都是土改根子,農會將地主的大瓦屋分給我們,我們的父母都不要。照梁大膽的爸爸說法,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們就把應該屬自己的大瓦屋讓給了別人。為了支援鋼鐵元帥上馬,現在我們的狗窩給拆了,這建造狗窩用的土磚,用作建造煉鐵爐的材料,叫花子的破棉襖,變成了元帥的戰袍,我感到很榮耀。現在我們家又搬到了那原來地主住的瓦屋——現在的人民公社的食堂里去了,上下三代、一家六口擠在間半房子裡。不過不要緊,舊的矮塌塌的土磚房拆了,新的高樓大廈就會修起來,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那才是社會主義新生活!
他說話時望著前方,仿佛他的高樓大廈就在山那邊,今晚他就要走過去,住進去。不過有了前一段談話的教訓,尤瑜也不敢再說社會主義還在遙遠的未來的話。還是小心翼翼、試探著問梁大力:
大力哥,你思想境界高,你著眼未來,但不知梁大膽是不是也如你一樣,能夠犧牲眼前的小利,忍受暫時不便,拆掉自己的舊房,為建設理想的社會主義社會貢獻自己的一切?
第五章午宴說夢(下) 25兄弟反目成寇讎,尤瑜彌縫抹稀泥 2
解放前,梁大膽和我一道與地主斗,解放後,我們努力為人民工作,我們一直是手拉手、肩並肩的好兄弟。可是就在最近,我們卻分道了,對立了。這次建煉鐵爐,上級布置拆土磚房,用土磚建爐子,群眾思想一時不通,我們幹部當然只能帶頭。我先拆了自家的房子,想先拆他家的房子,大膽兄的爸爸不同意。任務緊迫,我沒有來得及徵求在昆陽工作的大膽哥的意見,就拆他的房子。那天我因工作沒有在家。拆房子的外縣勞動力,將又罵又打的大膽他爸,綁在屋旁的一個樹樁上。而個樹樁碰巧正是從前曹百萬的二兒子吊過馬、又綁了大膽兄的爸爸並打斷了他爸腿的那棵杉樹。這件事竟成了我們兄弟反目成仇的導火線。說著說著,我們走下了山坡,梁大力領著尤瑜偏左走進一個屋場。這屋場也呈座椅狀,屋場四面均有兩尺來高的大樹樁,它們向人訴說著這裡原來長滿了參天樹。好像經歷了一場兵燹,斷壁殘垣都蕩然無存,場地一片狼籍,真讓人傷心落淚。梁大力指著左側的一個樹樁,十分惋惜地說,這就是綁了大膽哥爸爸的那個樹樁!外縣的那些人就這麼讓大膽哥的爸爸哭喊著,眼巴巴地望著他們把房子推倒。俗話說,舊的不爛,新的不來。為了建設社會主義的高樓大廈,就必須清理地基,根據大躍進的精神,房子是應該拆的。可是,他爸拖著一條腿,披星戴月,拼死拼活地幹了一世,建起座茅屋,也真不容易。一朝讓人拆了,他怎麼會不發瘋?是我沒有做好工作,致使我們兩家就成了仇敵,我真該死。
事已如此,大膽兄自責也沒有用。不過,大膽兄的爸爸的工作做不通,你可以做大膽哥哥的工作。他是國家幹部,會識大體,配合你化除兩家矛盾的。這是一著好棋,你怎麼不用呢?尤瑜也很惋惜地說。
尤鵬兄說得對,是我大意了,是我大意了,才將事情弄得這麼糟!梁大力背過身子說話,聲音似秋風中的樹葉那般戰慄,我感到他在深深地歉疚,一會,他霍地轉個臉對著尤瑜,一雙眼睛明晃晃地閃光,原來這樣一位硬漢子居然也哭泣了,開始我也是你這麼想的,我覺得大膽兄是黨員幹部,是解放軍戰士,轉戰長城內外、大江南北,見識比我廣,覺悟應該比我高。地區決定在我們這裡建煉鐵爐的時候,他還托人傳話給我,這次大煉鋼鐵,家鄉建起煉鐵爐,日後發展成鋼鐵廠,我們這裡會跑步走進社會主義,要我好好干。這次如果爭取回鄉,我一定要像牯牛背犁,拼命干,把家鄉建設得更美好!我覺得他的思想境界比我高得多,怎麼還會要我去做工作?可是,他回到家鄉,看到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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