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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自古以來的名人佳作,無不是真情火山的迸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是難得的珍品、最高的境界啊!我將手巾擰了一次又一次,把臉抹了一遍又一遍,只覺得有一股前所未聞的幽香,從純白的手帕中撲面襲來,透過了皮膚,鑽進了血管,沁入了心脾,直覺得自己闖入了雲繚霧繞、溫暖如春、涼風習習的蓬萊仙境,周身熱乎乎的,又不覺脫口盛讚道。
竹海,你又不是喝醉了酒,怎麼老是這般胡說白道?莫不是你近來入污泥已染色,一改往日濯清漣而不妖的剛正不阿的君子的耿介,而染上了曲意逢迎的魔鬼色調?你不覺得肉麻,我可覺得臉澀!你再這麼說,我只能說兩個字,送客!池新荷幾次想制止我用艷詞讚美她,可是抽刀斷水水更流,我由衷的讚美,反而更盛,於是她只好使出送客的殺手鐧。我還想聞聞房裡的幽香,不想即刻離開,便趕忙擰乾手巾,潑掉洗臉水,老老實實坐到辦公桌前的凳子上,享受這臉上、手中的不絕的縷縷幽香: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是過諛,還是確評,再讓有識之士來作結論吧。現在我倒想聽聽你的自我評價。
正在我被她斥得理屈詞窮的時候,突然看到她身後的畫圖下方,掛著個形似扁平葫蘆的黑匣子,匣子上篆書小字一行:勤學苦練傳韶韻,高山流水有知音。
我想那一定是小提琴,既然她勇於把它掛出來,便一定很精通。因此,我又找到了另一個話題,從側面迂迴,進行反駁。我像鬥敗了的垂頭喪氣的公雞,突然發現了對方鬥技中的破綻,於是就重振旗鼓,繼續再戰。我指著壁上的琴盒,得意地笑著反駁:
嘿嘿,小池,那是提琴吧!既然你敢於把它亮出來,說你精通,也許你又會說是過諛,但說粗通,應該是實事求是。高山流水有知音,你我萍水相逢,不知道我算不算你的知音?如果你認為我是,那麼,我懇求你為我彈一曲,讓我飽飽耳福,如何?池新荷見我據事究理,無可辯駁,再辯,就會欲蓋彌彰,豈不給剛剛建立起來的白雪似的友情,塞進了揮之不去的污穢?於是她只好放下送客的殺手鐧,亮出迎賓的橄欖枝。她從壁上取下琴來,嫣然一笑說:
既然鍾子期有逸興聽取高山曲,那我拙伯牙也只好勉為其難,愧彈一曲流水調。如果有污聖聰,那我就只好不畏艱險,遠去穎川為你取水來洗耳了。接著她就錚淙調弦,奏出了似九天銀河瀑布傾瀉的樂音。我平日也喜好音樂,革命歌曲、花古小調也常掛在嘴邊。尤其是對《黃河大合唱》情有獨鍾。其中的《黃河頌》,早晚不唱一遍,簡直不能餐宿。於是我也跟著提琴奏出的鏗鏘曲調,饒有感情地哼起來:
我站在高山之巔,望黃水滾滾,奔向東南,驚濤澎湃的。掀起萬丈狂瀾,濁流宛轉,結成九曲連環,把東南大地,劈成南北兩面……
我哼著聽著,只覺得自己仿佛乘舟穿過夏水襄陵時的黃河的驚濤駭浪,衝進了波浪如山的遼闊無邊的東海。突然,她的激越的琴弦嘎然而止,可是這種天末的奇響逸韻,仍然在耳際迴蕩,如品奇味,如抿佳釀,我仍舊拍手擊節,痴痴呆呆地哼著,哼著……
咳!竹海,你著了什麼魔?痴呆得像截木頭!一隻可愛的伶俐活潑的猴子,居然變成了笨頭笨腦的豬,真是大煞風景,大煞風景呀!她的一聲驚叫,嚇得我從幻夢中驚醒過來了。見她正在笑著收拾琴弦,眉宇嘴角透露著善意的譏諷。
真沒有想到,真沒有想到,你年輕輕的,就能嫻熟地演奏出如此高雅的樂曲!酒逢知己千杯少,琴遇知音心沸騰。聽你的激昂慷慨的樂曲,我覺得自己腦海里突然湧起了一瀉萬丈、咆哮奔騰的黃河波濤,覺得自己胸中頓時點燃了沖天大火,在漫天的草原上熊熊燃燒。這驚濤駭浪、這熊熊大火,匯成了一股滌盪著舊世界的一切污泥濁水、燒毀五千年來的所有枯木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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