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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莫大於死心」,池新荷哽哽咽咽低泣著,悲悲切切訴說著。我知道她對我準備援救她,有著極大的誤解。我自分不是乘人之危,而是遵從好友的遺願,可是,此時此地,我即使有百張嘴、千張嘴,也無法說清楚。我望著湖中一片寬闊無邊野荷,粉紅的荷花箭亭亭玉立,擠擠挨挨,相互依偎,何等高潔,何等艷麗,何等諧和。這是大自然這個無邊的沃野里,長出的無與倫比的驕傲,這是大自然的偉大的傑作!可是,人類的這片毒土裡,卻人為地過多堆積著形形色色的垃圾,過多地瘋長著醜陋不堪的毒菌,過多地孳生著一群群鼠類蒼蠅。其間偶爾也長出三兩支純潔美麗的荷花,可毒菌們、鼠類們、蒼蠅們妒忌她,恣意蠶食她的枝葉,啃齧她的根莖,毒化她的生長環境,似乎不將她徹底剿滅,這個世界就永遠不得安寧!他想,現在新荷大概也把我當作毒菌、鼠輩、蒼蠅,認為我乘人之危,施展毒菌、鼠輩、蒼蠅的伎倆,企圖達到可恥的竊玉偷香的目的。不過,事關重大,這事辯不清也得辯:
「新荷,幾年來,經歷了這麼多天翻地覆的是是非非,你覺得世事如碁,是非難明,人心不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許我在你心目中,仍然是戕害人的毒蛇。不過,有位作家似乎說過,要看尊夫人的後日容顏,最好的辦法,去看外婆。你要判斷如今我的心的紅黑,也要看看我的過去。我們交往近十年,我那顆裸露的心,雖不怎麼紅,但至少沒有黑。兒提時,我朦朦朧朧對你有些愛慕,如果要說是企慕私情,那也只是乞丐式的乞求,絕非盜賊般的搶掠。我自分還不是毒蛇,充其量只是貌似毒蛇而不咬人的井繩。今天我援手助你,算是我對有知遇的湧泉大恩的竹大哥的滴水的回報,也算是我曾對你採取的愚蠢醜陋的行徑的贖罪。是好心還是惡意,是周公還是王莽,時間的天平自然會衡量出輕重。如果我的心是司馬昭的黑心,事久,路人定會皆知的。那麼,你就讓時間老人作出公正的判斷吧!」我見她如此誤解我,固執地與你們的已經傾倒愛情大廈共存亡,我只能把自己解剖成一張皮,鋪在眼光下暴曬,讓她看明白,「新荷啊,我還要說一點,虎能嘯傲山林,鯨會掉尾東海,可一旦它們囿籠中,困淺灘,英雄就無用武之地,何況我輩遠非虎、鯨。韓信為眾無賴所困,受辱從無賴的胯下爬過去,是聰明之舉;霸王拒絕烏江亭長的襄助,別姬自刎,乃愚蠢至極。我切望你不要喪失理智,囿籠中、困淺灘而不自拔,做至死執迷不悟的自刎烏江的霸王!」說到後來,我激憤極了,我停下了腳步,莊嚴地站著,虔誠地大聲呼喊,真有點像古代帝王告祭上蒼的樣子。
「尤大哥,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過去你一貫幫助我,呵護我。我們之間的尷尬不是你的錯,而是我聽人挑撥,辜負了你,才引出你一些暫時不可理喻的舉動。我也因此也常深深自責。我始終覺得你是匹未經馴訓的草原上的烈馬,一經馴服,就是能日行千里、能造就經天偉業的騄耳的盧;而我只是一匹溫順的馴騾,終究趕不上你的步武:其間的差別,無異於騏驥之與毛驢。你是『落霞』、『秋水』,可我不是『孤鶩』、『長天』,我們終究不可能『齊飛』『共色』。如今,我已成了失去靈魂的僵硬的軀殼,乾涸了千年的塔里木,不管你灌注多少生命的氣息,也會了無生氣,不管你播下什麼樣的生命力旺盛的種子,它也不能發芽。我已成了木乃伊,早屬於撒哈拉,尤大哥,你就將我當作腐臭的垃圾丟棄,讓我與遭千人罵萬人咒的竹海共存亡吧!」她發瘋一般撕心裂肺地哭訴著,凌亂的長髮遮掩著她半個慘白的臉,眼淚縱橫流淌似湧泉,真讓人想起舊劇中但求一死的女吊。
她的痛苦的號哭,極大地震撼了我的心靈,我想起她與你竹海交往的乳水交融的一幕幕,我也心裡一陣陣絞痛,伴著她淚泉,我也流滾著傷心的淚水。我想,與其她把極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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