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頁 (第1/2页)

「竹海,你說我愛情的旅程,經歷兩次八年抗戰,一點不假。不過,全說曲折,也不符合實際。在第一個八年裡,我與新荷的情誼,與日俱增,真可以說一帆風順。第二個八年,才算得上艱難的抗戰。在這八年裡,有時我的熱度幾乎降到了冰點,幾至我不敢『望隴』,可老天成全了我,而竟意外『得蜀』,我還有什麼不滿足?只是我感到新荷因此極大地扭曲了自己的心靈,長期困鎖在憂鬱的圍城中,如疲牛負重,終日不能舒眉,使我的心頭滴血。幾十年裡,你的一顆心,也如刀割斧斫,支離破碎。這殘酷的現實,害苦了新荷,也著實害苦了你。『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嬋娟只有是一個,這些年來,我覺得與你陰陽永隔,沒有意識我們相距雖不止千里,但我們確確實實還『與共』嬋娟。蘇子在困頓中抒寫的這個的願望,在嚴酷的現實中,也不是海市蜃樓!嘿,過去這麼多年了,時間的流駛,已洗盡一切歷史陳跡,我還庸人自擾,七回八章,似說書人拉拉雜雜,說這些幹什麼。說了這麼多,你以為我們苦難的愛情歷程已經講完了,其實,還有最精彩的一章在後頭。古人說『行百里者,半九十』,其實,翻越了九十九座山,才知道最後一道坎是最難逾越的。現在我就竹筒倒豆子,一粒也不留,把我平日最不想對別人說的,跨越最後一道坎苦難歷程——我與新荷結婚的離奇而又驚險的遭遇,告訴你。」

我們的結婚的典禮,在縣委大院內我的宿舍里進行。大躍進的一九五九年,你雖然在農場裡勞動,但離昆陽縣並不遠,應該知道這麼一件轟動昆陽的事。當年,縣市已經分治,昆陽市建起了一流劇院。國慶日,蠻子縣長,到金星劇院看戲,劇院裡中央前排的座位都留給市委領導,沒有他的座位。他是扛著zy包從槍林彈雨中走過來的共和國的英雄,而那些市委領導,曾是他的部下,有的前些年還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談愛的的學生,臨近解放才參加工作,比他年齡還小一截。因此他大動肝火地說,老子打天下,不能坐前排,好座位都留給沒有摸過槍桿的龜孫坐,世上哪有這個理?於是他拂袖而起,決定回縣修劇院。到一九六二年劇院落成了。在修劇院的同時,還建了幢縣委宿舍樓,專供縣委常委們住。這樓與今天的高樓大廈比,那是小巫見大巫,不可同日而語。然而在那個年代,就是在省城,也是最高級的,人們都謔笑是北京的紫禁城。而高級樓中的最高級的房間,理所當然屬書記。

前任書記左林回北京,親手把這套最高級的房間的鑰匙,交給了我。三間大房間一字排開,房間後面還有寬敞的廚房、廁所、貯藏室及警衛員住的小房。前任書記的家屬在北京,他一個人住在裡面,空空落落,大家都謔笑「皇帝」獨自一人住進「紫禁城」,連個「太監」都沒有,冷冷清清,還不如到深山古寺當和尚。我也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住進去也會與前任書記無二致,我想讓給讓給家庭人口多的常委住,常委們笑著調侃說,「皇帝的龍椅誰敢坐?要我住進去,除非讓我當『皇帝』!」他們當面說不住,背地裡嚼舌頭,常說些不三不四的話。特別是蠻子縣長公開說,這是牛欄里關著只貓。我覺得他得指責很有理。他罵像我這樣的打鬼子、打老蔣沒有放過一槍而坐享其成人是小老鼠,無可厚非,一點也不過分。更有甚者,我只怕他心中更在罵,「老子打下天下兒子坐,你也與那些不知自己面長超過馬臉的市委領導一樣,是龜孫。」不過蠻子與我的關係還不錯,他「口」下留情,沒有公開指著我的鼻子這樣罵。現在池新荷住進來,總算我結束了「一花獨放」的格局,迎來的是「花開並蒂」的好春光,這不禁使我覺得魯迅先生的「左邊一棵棗樹,右邊也一棵棗樹」的名句,也有偏頗,畢竟兩棵棗樹總比一株不孤獨,而新荷又善於周旋人際關係,也許不久的將來,就可以抹去我在蠻子縣長心中的可惡的「龜孫」的陰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