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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十分了解黎疾,他看任何事物入木三分,脾氣一銃藥,性格比石頭硬。他可以死,絕對不會瘋。今天之所以這樣,就是為了向人證明,彭芳與他已沒有任何關係,免使人對彭芳飛短流長。可是被彭芳識破了,那他就不只是「瘋」了,也許他會在這世上立刻消失。想到這點,我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我馬上問彭芳:

「彭芳,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從你與他的接觸中,他是不是也覺察到了你知道他沒有瘋?」

「他是我的丈夫,我的毛髮多少根,他都數清了,我的思想脈搏,他怎麼會摸不准?正因為如此,我才心急如焚,我真後悔不該帶著兒子去找他,我真擔心自己這次變成催命的無常。因此,才在你大喜的日子裡,提出這麼個讓人噁心的問題。」想到這份上,彭芳心頭一陣陣緊,一陣陣麻,一陣陣酸,說話的語調也一陣陣顫抖,淒涼、絕望的氣氛,誰都能感到。

「彭芳,你的分析完全有可能,救人如救火,我看你明日不能回家,立即趕到農場裡去,務必緊緊跟定黎疾。我這裡要開三天會,布置中央七千人大會精神,貫徹保命工作。會後就也立即去農場,無論如何,務必要把他從鬼門關把他拉回來。」我也認為問題極為嚴重,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地說。

「尤大哥,你看我去能行嗎?只怕我去得越快,他就會死得越快。這事我深思熟慮好久了,如果我自己能做到,又何必來找你!尤大哥,救人救火,這事就全靠你了,看你還能不能為我撐起這片支離破碎的天!」彭芳一邊聲淚俱下地說著,一邊抱著兒子跪下,「明兒,你就求求乾爹,求乾爹救救你爸爸。」說完,就按著兒子給我磕頭。歲多的小孩,哪裡見過這等場面,立刻喊著媽媽,尖哭起來。我聽到孩子的尖哭聲,心也碎了。我從彭芳手裡抱過孩子,兩行滂沱的熱淚灑在孩子的臉上。我仿佛又見到了你竹海當年投水得那悽慘的一幕。沒有徵求新荷的意見,便當機立斷地說:

「彭芳說得合乎邏輯。黎疾一直將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終生幸福。現在他認為只有一死,才能讓他所鍾愛的人幸福,他是會毫不猶豫地去死的。救黎疾的性命,確實比救火還急!不過,前幾天,地區開了貫徹中央七千人大會精神的大會,恢復了過去黨的實事求是的路線,動員群眾奮起抗擊災荒,自救保命。中央的精神早一天貫徹下去,早一天遏止左傾路線的橫行,就不知要保住多少人的性命?這次會上後山縣委書記還向我轉達了劉家山村的陳支書的愧疚,陳支書說,建設社會主義就是要提高生產,最大限度地改善人民的生活。可他卻如尤書記所說的把幻想當現實,將群眾自救保命的自留地生產當作資本主義尾巴割,害苦了群眾,也害苦了自己。如今每天六兩糧食,他還想省點給才周歲的兒子吃,莫說做工夫無力氣,就是空身走路也走不動。過去是他著了左傾路線的魔,甩了我這個好朋友。要是他還能挺過去,今後就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執行這種絕子滅孫的極左路線,他也一定到昆陽縣來喝當年他們約定喝的交友酒。縣委書記還向我說,現在陳支書腫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腳腫得比提桶還要粗,地頭田邊的蒿草扯盡了,門前兩棵枇杷樹的樹皮也被他吃光了,眼下吞食了觀音土,拉不出屎來起不了床。當今最好的藥物是營養品,他是勞動模範,縣區特意各發給了他三斤黃豆,不知他能不能闖過這一關。後山書記的話強烈震撼了我,為我敲響了警鐘。我再也不能容忍錯誤路線吞噬廣大人民的生命。因此,在救全縣人民與救黎疾兩者之間,我無法兼顧,這幾天我沒有時間去農場。縣裡開過貫徹這一精神的會議後,就立即去。彭芳,你明天一早回家,新荷到學校請個假,立即趕赴農場,務必要阻止悲劇的發生。新荷曾去過農場,與焦禮達、虢棟臣打過交道,如今也應該了解新荷與我的關係,他們更會禮讓三分,辦好這事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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