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4页)
心思,存放在范天行心里多年了。他晓得自已的家世,范家与昔日平江府的纠葛,不仅仅体现在他们脚上的小拇指。这个在里下河赫赫有名的粮商宅院里,有一个高墙圈围的货栈,堆积着各种杂物收藏,花花绿绿的柜架上,堆放着当年范仲淹配制的酒引子,后人酿出的陈皮酒,海亭酒坊的特产元泡酒,下河一侧茧农送来的茧丝绸。如果用玻璃风灯朝深处照照,还珍藏着历代珍贵的发绣长卷和单面绣镜屏,里边夹着几本泛黄的线装家谱,打开家谱,都是规整的蝇头小楷,记载着那位吴县籍贯的北宋宰相范仲淹家,二十七代的传承延续。现在,身为范家二十七代孙,肩负着沉甸甸的祖先重托啊!
许多年前,一个天寒地冻的腊月,玉带河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丹桂巷里的男伢儿,在河面上吱吱喳喳嬉戏闹腾。一顶花轿,从河对岸的南园上,接来了新娘子唐欣芝。这位光绪年代中宪大夫的独生女儿,不仅面容端庄清秀,一副旺夫多子相貌,而且从小饱读诗书,知书达礼,嫁到范家后,老太爷范同和十分中意,就把范记同兴泰粮行的担子,都撂给了小俩口。
唐欣芝果然旺夫,协助丈夫,抓住时机,拓展业务。她利用父亲与前江苏省省长韩国钧的关系,打通关节,引进上海、南京、镇江、南通等地粮号、面粉厂和纱厂,来海亭收购小麦稻谷棉花,在泰台河咽喉之地的北河边,开设分行,在泰州、如皋等地开设油米店,又扩大业务范围,办起糟酒坊、木料行、杂粮店、砖瓦窑,把粮行的生意,打理得红红火火。每当开盘收粮时辰,玉带河边粮栈门前,长龙似的粮船,等着开仓秤粮。挑夫号子震耳,箩担拥挤如潮,从四扇大门,争先恐后送进粮仓。几年下来,范记同兴泰粮行,在海亭至泰州的粮食市场,已经占据着举足轻重,言可左右的地位。
粮行兴旺发达,唐欣芝的肚皮,也是潮起潮落,接二连三为范家生下四个千金。四丫头呱呱落地,范天行和唐欣芝一起着了慌,说:“停!”这个细丫头的名字,就叫作锦婷。唐欣芝的孕育能力,似乎也停住了,年纪轻轻,厌恶起床第之事,情愿与丈夫分床而眠。
时间牵扯了三年,庭院里的桂花树,花开花落,年年有准信,一对正值盛年的夫妻,血气方刚,阳气旺盛,却倚靠在各自床帏间,一起迷茫慌乱。女儿再多,不算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意再好,家产再多,这偌大的庭院,将来交给哪个呢?
一个寒风萧瑟的晚上,唐欣芝丢下手里算盘帐本,对倚在床边打瞌睡的丈夫说:“天行,再娶个婆娘家来吧。”
范天行瞪大眼睛,问:“你说的可是真话?”
唐欣芝朝他乜了一眼,眯缝着眼皮柔声说:“你望望你欢喜的!”她朝西厢房努努嘴:“西边房间空着呢,只要为范家传宗接代,我认呃,明朝跟爹爹奶奶说说,不能再耽搁了。”
这样的好事,唐欣芝认了,还有哪个不点头?经人说合,范天行从西街裤裆巷里,娶来二姨太周汝琴。姑娘十八一枝花,这姑娘虽然出生在猪仔贩子之家,却也生得花容月貌,特别是那双眼睛,象一对深潭,顾盼生波,能把人淹溺进去。范天行身子晃了几晃,高高兴兴地迎娶回来。当晚圆房,唐欣芝心甘情愿地蜷缩在东厢房里,独守空房。
《绣禅》第二章(3)
哪个晓得,西边厢房里,折腾了几个春秋,没有结果。周汝琴在床上能耐不小,就是肚子大不起来。范天行有些作躁,不敢怠慢,更加发奋,周汝琴也愈加配合,西厢房每天总要“哎哟哎哟——”地叫到半夜。不晓得从什么时辰起,唐欣芝喜欢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厅屋间听壁板,每天听到半夜,那种沸腾的叫唤,重新调动起她的兴趣,再回到东厢房,也就吱吱哑哑地捱到半夜。唐欣芝心里象打翻五味罐,酸甜苦辣咸,什么都有了。
眼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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