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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子抽出弯刀架在杨昊的脖子上,喝问道:“你承认杀害了乞篾列大人吗?”杨昊吐掉嘴里的血水,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是个混蛋,他该死。”

这句话是用乌苏固语说的,当山羊胡子明白意思时,顿时怒不可遏,他大吼一声,举刀便要砍。忽然他身旁的一个年轻人劈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应该把他交给可汗治罪。”

山羊胡子瞪了那年轻人一眼:“血债血偿,可汗也会这么办的。”

“决人生死是可汗的权力,你无权僭越。”年轻人只轻轻地一推,山羊胡子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杨昊的命暂时保住了,除了穆珑所有的人都被释放,她是本案的知情人,在杨昊被契丹可汗定罪处决前,她不能离开。

现在乌苏固人开始用另一种眼光打量杨昊了,谁都知道他是无辜的,他手脚有伤,怎能进入契丹火者戒备森严的寝帐呢?为了自保,污蔑别人做了凶手,现在别人主动站出来承担罪责,为自己免除劫难,人若还有丝毫良心在,谁不感动?谁不自责?

在杨昊被带走的那一刻,乌苏固人都默然无声地低下了头。这里的人不兴屈膝跪拜,也只向自己敬服的人低头。

第9章 舍缘法

对不同版本的初夜权传闻,杨昊也有所耳闻,在他看来不管是出于何等目的,以何种民俗、宗教、特权作为说辞,这种事都是卑鄙不堪的,至少缺少对人的起码尊重。然而百里不同俗,不同的人在不同的位置对同一件事的看法有时会有天壤之别。

对于乌苏固人来说,向契丹火者奉献初夜权如同缴纳其他赋税一样,是必须承担的一项义务,虽然不受用却也不痛苦。六十年前契丹人的铁骑征服了乌苏固,从此他们只能生活在契丹人的阴影中,默默地承受着契丹人强加给他们的一切。

这里的成年男女都曾经受过此事,当反抗无效时,他们只能皱眉饮下这杯苦酒,把苦难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努力去接受它,这或许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

杨昊心情复杂地看着穆珑,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惊慌无助地倾听着噶山老爹、乞篾列和小弥意大娘之间的谈话。穆露固的手牵着穆珑的手,面色凝重却不痛苦。谈笑间,三人定下了一切,小弥意大娘把穆珑从穆露固手里抢到自己手里,母女俩低声私语了一阵,穆珑哭泣起来。小弥意大娘把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也落下了一行泪。

乞篾列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噶山老爹似乎也觉得这对母女有些罗嗦,于是很不客气地咳嗽了一声,小弥意大娘赶紧擦了擦眼泪,郑重地把穆珑交到了噶山老爹的手里,噶山老爹交代了几句后,把她交给了契丹火者。

乞篾列的寝帐早已备好,现在是他享受自己特权的时候。所有人都目光沉闷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女孩子不能把自己纯洁的第一次献给所爱的人,这将是怎样的一种遗憾?强权可以压服一切,颠倒是非,却不能永久泯灭人们内心对真善美的追寻。既然是人,此心相同。

虽然近在咫尺,乞篾列仍得意地上了马,噶山老爹和穆露固合力把穆珑抬上了马,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契丹人的税务官搂着别人的新娘得意洋洋地走了。

杨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纠结。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更不能容忍穆珑走后,穆露固继续和他的伙伴喝酒,小弥意大娘仍然在热情地招待来宾,来宾们的脸上重新绽出了笑容,仍旧是弦歌乐舞,气氛依然融融洽洽。

杨昊却已意兴阑珊,他提着一壶酒踉踉跄跄回到寝帐,进门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挂在木柱上的横刀,马奶酒虽然酒精度低,但喝的太多也能醉人。杨昊突然丢开手杖抓住了横刀,他试图按动绷簧把刀抽出来,却感到手脚异常的无力,突然一阵冷风被背后袭来,一条健硕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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