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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落下來，&ldo;我只是怕回到那裡，就又見不到你了……&rdo;

韓維桑怔了怔，看著他倔強的小臉，拼命想要忍住眼淚的表情，忽然覺得心酸。

他才十四歲啊……

韓維桑的表情漸漸變得柔和，輕聲道：&ldo;年底，你姑父還是會送你回錦州，那裡終究是我們韓家的故土。&rdo;

韓東瀾眼神一黯，低聲懇求道：&ldo;姑姑……&rdo;

&ldo;姑姑知道你捨不得。&rdo;她終究還是將他拉起來，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目光遙遙望向遠方，聲線模糊而輕柔，&ldo;姑姑十六歲那年，要嫁去京城的時候，心中又何嘗捨得下你呢？&rdo;

韓東瀾身子微微一震，望向韓維桑。

後來發生的事，雖然她從未對自己提起過，可韓東瀾多少是知道的。

有些事聽崔國夫人說的，也有一些，是景大人說的。雖然都是一段段截取的片段，並不能拼湊還原出完整的過往，他這樣聽著，已覺得驚心動魄。

&ldo;可你要知道，像咱們這樣的出身，像姑姑，像你姑父，像你，甚至將來阿恆，誰都要這樣過來。&rdo;韓維桑將侄子摟在身邊，微微笑道，&ldo;別看你姑父如今整日威風凜凜的樣子，可他剛剛入伍，去長風城那會兒，卻也是被人欺負，整日想家呢。&rdo;

&ldo;嗯？&rdo;韓東瀾實在難以想像姑父會有那樣的時候。

&ldo;阿莊，姑姑這半輩子，該為洮地做的，自認為都做了，也算是對得起嘉卉郡主這個身份。&rdo;她伸手將一絲被風吹落的鬢髮夾在耳後，悵然道，&ldo;我只是想，往後的日子，你能不能讓……姑姑覺得驕傲呢？

韓東瀾只覺得熱血上涌，重又跪在姑姑面前，大聲道：&ldo;姑姑，我不會叫你失望的。

她並未讓他起來，眼神中卻掠過一絲惘然。

&ldo;你要離開這裡，離開我和你姑父，你也做好了準備嗎？&rdo;

&ldo;……是。&rdo;

&ldo;若是將來朝廷對洮地課重稅，你要抗旨，可是下旨那人卻是阿恆，你也做好準備了嗎？&rdo;

&ldo;……姑姑。&rdo;韓東瀾惶然抬起頭。

&ldo;阿莊，我並不是說真的會有那一日。&rdo;韓維桑柔聲道，&ldo;可是居高位者，總會免不了地遇到這樣的衝突。若是必得割捨些什麼，你心中準備好了嗎？&rdo;

&ldo;姑姑，那你呢？你是怎麼做的？&rdo;韓東瀾不答反問，仰頭望著她。

他的姑姑只是怔了怔，輕聲道：&ldo;我做了許多自己都無法原諒的事。&rdo;

少年俊秀的臉上，帶了幾分錯綜複雜之意。

&ldo;可那些事，你姑父原諒我了。&rdo;她微微笑著，眯起眼睛的時候還是像靈動的少女，帶著幾分狡黠。

&ldo;那姑姑你後悔過嗎？&rdo;

&ldo;我常常在想，若是這一生重新來過，我會不會還是那樣做‐‐&rdo;韓維桑漸漸收斂起了笑，&ldo;想來想去，只覺得還是會那樣去做的。儘管我知道，那會傷害到許多無辜的人。我也自責，可是，從不曾後悔。&rdo;

午後的琉璃亭寂靜無聲，只有春風拂過圓荷，帶起輕輕漣漪波瀾。

少年郎的眼神漸漸變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