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2/5页)
与他交汇了。她不禁有些错愕。然而只过了一秒,她就被挤进了车厢里。嘉文也跟着人群上车,与她隔着一个车厢的距离靠窗而立。她偷偷地向那个方向望了一眼,见他也在看她,慌又扭过了头来。
十几分钟后,她要换乘巴士的那站到了,她走到车厢门口下车,讶然地发现嘉文也下了车。二人依旧保持着一个车厢的距离一前一后地搭电梯出了地铁站,又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巴士站台。一路上,谁都没有试图缩短那段距离,上车之后,二人也仍是默契地分站在巴士的车前和车尾,就如同两个偶然相遇的陌生人一样。车窗外飞速闪过百货大楼的霓虹灯广告牌,不远处的音乐喷泉广场上,一大群人正挥舞着荧光棒等待跨年。沈青心里忽然有些沮丧。
这一年又倏忽而过了,似乎发生过许多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有时会有种荒谬的感觉,就好像,只有其他人在那条名为时间的轨道里不停地向前飞跑着,而自己却像那个因为回头张望而变成盐柱的妇人一样,被形单影只地留在了原地,说不定哪天风一吹就变成尘土了。'1'她有时也会想,像她这样的人,真的能够生存下去吗?真的可以去爱别人吗?
她的思绪在飘得更远之前被一阵刺耳的鸣笛声打断。她有些诧异地偏头望去,只见前方的道路上挤满了游行示威的人群,巴士被迫停了下来。司机尝试从队伍的一侧通过,没有成功,最后只好将车停在路边,让乘客下车。
沈青紧随其他人下了车,想跟在他们身后穿过人群,不料只走了几步便被队伍冲散。她下意识地回头去寻嘉文的影子,却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前方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骚动,继而是激烈的斥骂和冲撞声。她看见一队举着港英旗帜的人群和另一队高喊着“撑政府、打政棍”的人群厮打在一起,所有的人都跟在其他人身后大声呼喊着各自队伍里的口号,向对方挥动着怒不可遏的拳头。于是她被彻底地困住,一股莫大的恐惧向她袭来。
混乱与失序的状态一向让她感到惧怕,因为比起目标诉求,它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单纯的、无意义的生理宣泄,那些人不会听见自己在喊什么,也不会去思考他们所愤怒呼喊的口号的意义,他们不过是在享受一种集体的假性高|潮而已。她从未见过一场理性且高尚的暴动,所有宣泄之后的面孔上,都无一例外地有着一种狰狞可怖的表情和男性下|体的污浊味道。这叫她感到恐慌不已。
这恐慌最终一点点地占据了她,也让她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开始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密闭的人群中四处乱撞着逃亡。
然而她终究没有逃出游行队伍,反而被挤到了冲突的前线,一个“反政府”阵营的男人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趔趄了一下向后倒去,惊恐得几乎要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了——如果她没有倒在身后那人的怀中的话。她先是闻到一股熟悉的清爽的味道,而后便被那对有力的臂膀拥住了。她惊魂甫定地回头,嘉文也在温柔而决然地看着她。他像是抚慰一般地与她相拥片刻,俄而拉起她的手向暴|乱的人群之外走去。这次,他并未握着她的手腕,而是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像是害怕再与她走失一样。他的手,温暖、宽大,充满令人心安的力量。
。
那天晚上,嘉文一路将沈青送回了公寓。走出游行队伍之后,嘉文起先问她要不要打车回去,沈青说还是走路吧,他们于是牵着手走了5个街区回去。
路上,嘉文有些犹豫地问起了那封信的事。沈青说:“被那个图书分类员拿走了,他是个收藏癖,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嘉文又问说:“那…你是怎么回应的?”
沈青想起自己写在那页信纸上的文字,有些赧然地说:“我不告诉你。”
嘉文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没再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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