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第二个游戏是“坐飞机”,张杰双手被俩人反拧,头几乎都要低进裤裆里,被押着在通铺和墙中间的一条狭长通道里来回走圈。张杰几乎能听见手臂和肩膀连接的位置发出折断的声音。
第三个游戏是“吃腮梨”,十几个犯人轮流上来,对准他腮帮子使劲一拳。开始张杰只感觉到满脑袋金星乱飞,慢慢的他就感觉自己的头是一团浆糊,一拳下去,浆糊在里面便来回震荡,牙床已经被打松,嘴里的皮肤被牙齿撞击得血肉模糊。
“梨”还没有吃完,张杰晕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听见对话。
“你妈比,装死是不是!?”几脚重重地落在张杰后背。
“操!别真打死了,先歇了,明天再弄。”
半夜张杰醒来,他被丢在便池边上,脸贴在冰冷潮湿的便池牙子上,一阵阵骚腥的气味熏得他一阵干呕,可他并没有动。张杰长时间就以醒过来的姿势躺着,月光漏过小方孔,在地上映出一块雪白,泪水淌过他血污的脸,流过伤口,有轻微的刺痛。张杰想起了他的奶奶,想起了抛弃他的父母。
“我不会再让谁欺负我!以后只能我欺负别人!”黑暗里响起轻轻的呻吟,一个少年的誓言。
张杰在看守所关了一天就被放了,天快亮的时候他把牙刷把子拗出尖利的断口,吞进了肚子。看守所也怕事情闹大,把他送去医院抢救过来,签了张表格,意思张杰算释放了。
病房里站满十几个人,走廊里还有十来个。护士本来想赶他们出去,可见这群少年一身匪气,满脸桀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冷军看着满头满身纱布的张杰,拳头捏出了水。
“来支烟。”张杰虚弱地说。
冷军点燃一支烟扶张杰靠在床头,张杰一阵咳嗽,腹部的缝合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冷军拍拍张杰的后脑勺:“让你受委屈了。”张杰突然抱住冷军,头搁在冷军肩膀上号啕大哭。
冷军领着机械厂的一伙人天天在街上转悠,直到张杰伤好出院,还是没遇见南郊黄国明一伙人。黄国明知道冷军是个什么角色,用他自己的话说,冷军就是一条疯狗,逮谁都敢咬下半斤肉来。知道冷军天天在找他,黄国明缩在村子里,大半年没敢去市区。
张杰出院那天,冷军带上机械厂一伙人全去了,然后领着他去澡堂泡澡、理发。躺在蒙着白棉布的休息椅上,冷军在张杰面前放下一个纸盒,笑着喊他打开。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衣,一套拆去徽章的绿呢校官军装,一双锃光发亮的三节头皮鞋。穿上这一套新行头的张杰裤线笔直,光鲜神气,张杰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出门,被张伟、毛华、烧饼、周青飞、马晓波几个架了出去。那年月能穿这种校官军装的,不是首长公子就是有来头的牛人。路上行人纷纷侧目,里面不乏年轻漂亮的姑娘。张杰感觉渐渐良好,走得昂首挺胸,可走着走着神情便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不喜欢?”冷军一手箍着张杰膀子问。
“我想回去给奶奶看看,她一直希望我能有出息。”张杰已很久没有回家。
张杰奶奶家在东城,和那时候大部分普通百姓一样,住在一条破烂、杂乱的小巷里。经历年月的木板门、门上两个铁扣,门边装着泔水的陶罐酸臭扑鼻,房屋外墙斑驳剥蚀。开门的小脚老太太头发花白,眼睛浑浊。
“奶奶!”张杰的声音有点哽咽。
老太太认真地辨认眼前衣着光鲜的帅小伙是谁。十几岁的孩子就是春雨后疯长的毛竹,半年没回家的张杰已经长高了半个头,一张褪去婴儿肥的脸菱角分明,鼻梁挺直。
“杰子……。”分辨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孙子张杰,老太太紧紧抓住张杰的手,有着白内障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奶奶,我回来了。”张杰抱着瘦弱的老太太满面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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