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4页)

葡萄吗,如烟摇着头说,不,我不要葡萄。如烟小心叹息的声音如秋叶的瑟缩,她说,其实到住院部也没什么不好,小王就在那里,也挺快活的。如烟翻动着书籍的一页一页,炽光闪出莹莹幽蓝,她可以打开门看到美琪黑白分明的脸,但是她不能。她害怕进出门缝的一丝冷风可能会打破正常的宁静,她身心已经慵倦放散,没有精力来迎接一场交谈。美琪说,你在作什么,你怎么不说话。如烟说谢谢你,我很好。如烟听见门外的步伐悉簌响动,她猜想美琪已经回房了。寂静重新回到房间,如烟吃惊似的抬头,仿佛听得见寂静滴动的响声。她心事重重,当那雨滴落在窗玻璃上,透过窗帘传来噗噗之声,她觉得这声音在熟悉不过。护士长是这样说,我不懂对人的客气,你可以怨我,但是我认为在处理的失职事故上,还是宽恕了你。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我想换一个工作环境对你会好一些。你可以到住院部去,不过要小心那里的传染病人,我希望你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如烟脚尖摞着脚尖,听那时的雨声正如现在这般响着。如烟躺在柔软的床上,房间里的光线如日光般耀眼,她睁开眼睛,抗拒着梦的入侵。

医生拿起解剖刀划开尸体颌下的皮肤,他说,这一块皮肤已毫无价值了,剪刀。如烟小心地递给医生。医生剪开尸体面部脸皮,他的胳膊微微一颤,斜划出一条口子。医生恼怒地侧头看了如烟一眼,是如烟破坏了他有条不紊的工作。医生用手术剪刀将尸体嘴脸捣得稀烂,随后显露出白森森的下额骨和上额骨。医生说锯子。另一个护士递给了医生。锯子格格地深入白骨,每一声响动都牵动着如烟的心,她觉得恶心。医生取出尸体的一个眼球,凑到聚光灯下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勉强可以用。他的视线下移,重新拿起解剖刀,在尸体颈下胸骨一刀切凹下去,划出一条笔直线条,延伸到下腹。如烟更加头晕母眩,想要呕吐。金黄的色彩从死气沉沉的肤下展现出它的炫耀,如烟微微合上了双眼,她听见一个护士问:不要他的皮肤么,医生说,毫无价值。医生完完全全地打开了尸体的胸腔,五颜六色的内脏如同堆满的破烂。如烟小声地说,我可以出去吗,我有些头晕。医生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手艺,他显得有些兴奋。

长廊里空荡幽静。灯光显得模糊粗糙,墙面和地面仿佛有蒙蒙水汽。如烟推着死尸,推开寂静的波浪,慢慢走入停尸房。轮子滚过地面,微微的响动使如烟感到一丝害怕。她可以走过一排尸体,让这具新添的尸体并排而列。但是她停住了脚步。她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起伏蠕动,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如房间的阴影回荡不停。如烟毛骨悚然,她握着金属钢架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一直把死尸推到房间的角落,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或是事实如此,她看到了一片蓝莹之光。如烟猛然回头,也许她担心某一具尸体会打直坐起,欣慰的是一切正常。如烟急忙跑出了停尸房,她不敢回头张望,她几乎能感到有个人冷眼旁观,漠然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如烟的这种恐惧与日俱增。那艘黑黑的尖桅杆船几乎每夜驶过她的脑海,有时候她觉得那可能不是一艘桅杆船,因为在某个夜里她突然感觉到了它的分崩离析,也许这是许多影象的叠加,她想。她有个感觉期望征兆会出现,或者半夜深更有陌生人敲她的门,她会毫不犹豫地打开门,心中的谜团也许就会一泄而出。水的形象却总是潺潺流动在她梦中,经常使她感到窒息。清晨如烟醒来,仿佛历经一场大汗淋漓的奔跑。她顺着长长的林荫道一直走到医院门口,看到门侧的墙壁上贴着醒目的海报。海报的标题是李贺王义寿现代绘画展。进出大门的人多数对它不曾留意,但是当如烟看到李贺这个名字时,心却猛然一跳。

她不认识李贺,她从未听说过李贺这个名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内心为什么会激荡。或许只是因为现代绘画本身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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