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3/4页)
主义残留分子、割什么资本主义尾巴……等等,都是批斗的对象。各个生产队的墙上到处写的是标语,各个批斗现场插满红旗,每个人胸前带着毛主席的像章,手里拿着毛主席语录,穿着军装,戴着军帽,那场面,那气氛,将人们的神经绷得很紧。那时真分不清哪是兵哪是民,反正都一个样。像队长说的要与毛主席的思想保持高度一致,要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听从党的指挥,要像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
那是果园的一个特殊年代,也是中国的一个特殊年代。
我记得那时每年过年妈妈都会请裁缝为我做一套小军装,缝上红领章,戴上买来的小军帽,简直就是典型的小红卫兵。在年三十的晚上,穿着新衣,带着新帽,我就会在堂屋里走来走去,反剪着手,像开批斗会时场部书记那样,官腔十足,偶尔还学上几句,妈妈说很像,说我有官相。不过我那时学什么人说话,多少都有点像,还偷偷学过毛主席在天安门的讲话,但被爸爸毒打了一顿。从此我再不敢学别人的说话的声音。我的爸爸在这方面是很注意的,主要是我们家的阶级成分不好。我的爷爷是国民党时期的一个小军官,后在未解放时就弃暗投明,加入共产党,本想回到家乡建设家乡,好好过日子,可又偏偏遇上文化大革命,整日的批斗,逼得我爷爷就差点自杀。后又牵连我的父亲和我整个家庭,没有办法,爷爷为了保全我的父亲和我们全家,就和我们断结了关系,结果他还是被押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劳动改造,一直到1982年才从劳改农场回来。我也是在那时第一次看到我的爷爷。
由于当时中国的时局在不断地变化,场部也在大喇叭里宣读一些关于中央的最近文件精神。空气中的气氛一夜之间发生质的变化。再没有批斗,没有学习班,大家似乎觉得国家在变化。家家户户天一黑就关门,没有人敢议论,只有沉默和等待。我们队的民兵连长也没有往日那样威风,枪也上缴了,上面工作组的人找过他,听说要他将文革关于批斗的事写成报告,上报上级局办等待处理。整日看到民兵连长只要一出门,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他总是戴着一顶破草帽,帽子总是压得低低的,像是很怕见人似的。我们大家都知道民兵连长在文革期间是个大红人,队里谁都要服他,否则拉你出去批斗,不知是批斗具有残酷性,还是场里人胆小怕事,一听到要开批斗会,大多数人的腿都会发软,眼睛六神无定,都会想想自己是否犯错误。队领导和民兵连长站在台上,环顾坐在台下的工人,永远是那一句话:“有问题,就要向毛主席交待,向党和人民交待,否则批斗你,送你上学习班。”民兵连长背着枪,腰扎武装带,始终站在台的右边,时不时动动背上的枪,每一次动一下,台下的人,个个会显得很惊慌。现如今,队里的大多数人不再惊慌,不再恐惧民兵连长,他们在等待党中央更新的政策的到来。
要平反。迅速在果园场内传开。往日被批斗的那些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腰板明显地变直,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宏亮。陆续有上级来人调查材料,一些武斗分子被工作组相继带走。有些单身汉还接到通知,要调回原籍工作,有的恢复领导职务,有的要回城。在他们离开时,他们都会跪在渠道边大哭一场。的确,在思想和精神方面,他们受了十几年的折磨,身心的创伤太深,无法抹平,终于熬到出头之日,现在要走了,要离开这里,今生可能不会再来这里,多少还有点难以离舍。没有接到平反和调令的,队长家里和场部的门都挤破了,一天要打听几次。领导只有安抚他们,多少年都熬过来了,现在又有好政策,再多等几天,又有何妨呢?
单身汉中的知青,当听到他们要返城的消息以后,根本就没有心思在队里干活,队长也没有办法,就由他们,食堂每次吃饭时,饭碗个个敲得铛铛响,其实队长怕他们闹事,他也不离开他们半步,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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