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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元戒另一隻手上則拿著水晶球,遠遠的,隔著蒙蒙煙雨,元戒就沖她搖了搖手中的玩具,雪花傾覆而下。
陳槐月這輩子見不得雪,她是在冬天出生的,賣給別人的時候一場大雪, 後來爹娘上門要錢,門外也在下雪,她被打到耳膜穿孔,好長時間什麼都聽不見,就像那場寂靜無聲的雪一直在下。
但曾經的方丈找到她時,也在下雪,凌霄寺舉目皆白,前殿正在修繕,佛像金身未曾安置,端坐在枯草堆中,他掌心向上,攏著一抔雪,當陳槐月經過時,有清掃的師兄調皮,將佛掌中的雪撥下,落了小姑娘一身。
元戒將水晶球放在陳槐月手中,「生日快樂,聽說你出生的時候下了雪,下雪好啊,能活萬物。」
「下雪好啊,能活萬物。」
薛彤將自己的手從傘下伸出去,雨絲入體,陳槐月的歡喜便洶湧而來。
隨後,陳槐月這短短的一生就結束了。
天幕濃黑,她坐在梳妝檯前,水晶球中紛揚的人造雪花剛剛沉澱,梳妝鏡中的那張臉在跟陳槐月說,「我要殺了那個和尚,是因為他,你才要離開我的!也是因為他,我的孩子才會死!」
鏡中生魂才是真正的厲鬼,只要陳槐月活著,他永遠不會善罷甘休。
荀若素自認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她沒有太強烈的正義感,很多時候也不會強行分個對錯。
天地萬物自有報應,薛彤這樣厲害的人物還得依賴死冷的空調,只是有些報應會遲來,它不是給受害者的交代,而是一種必然的公允。
這種公允叫做「天道」,凌駕在所有法則之上,自然也不會因為個人稍有偏袒。
即便如此,荀若素還是對鏡中的生魂感到厭惡。
「生氣了?」外頭的雨已經停了,薛彤還是撐著傘,「我還以為你這種人天生的鐵石心腸呢。」
荀若素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形容成「鐵石心腸」,平常有顧客上門,臨走時都要拉著她的手嚷嚷半天「活菩薩」,更甚者還有繡了錦旗送上門,上頭偌大的字——「業務嫻熟,超度聖手」落款「亡魂」。
害的荀若素大半個月沒有朋友敢在家中逗留。
像是隱藏許久的秘密暴露在陽光下,荀若素怔愣片刻,忽然覺得自己確實擅長欺世盜名,她的愛恨太淡了,幾乎不像一個正常人。
荀若素半天不吱聲,薛彤挑起眼皮子看向她,卻見荀若素正在跟槐樹梢過不去,天氣還很冷,槐樹枝光禿禿的,垂到眼前的幾根已經被荀若素給掰折了。
末了,她還一臉無辜地抬起眼睛,望著薛彤問,「這算破壞嗎?」
「你要是將整個槐樹都鋸了才算。」薛彤自己也不是個手腳規矩的,以前進燈盞,都是單獨一人,別人回憶銘心刻骨的時候,她就在旁邊捏泥人玩兒。
捏來捏去都是一尊菩薩,眉眼之中長得有些像荀若素。
陳槐月的記憶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她穿著一件漂亮的花裙子,現在的眼光看來有些老氣,但三十年前卻很難得,大寒雖過,尚未入春,因為僧寮中沒有掛曆,看不出具體日期,元戒不在,他的房間連燈都熄著。
陳槐月將木頭小人放在元戒的門前,並將一張紙平鋪在小人手邊,她並不識字,倒是會畫畫,簡筆像模像樣,能看得出是要元戒好好照顧這個孩子,隨後她緩慢走向了那口四四方方的井。
「我以前很怕鬼,小哥哥跟我說,這院子算過風水,惡鬼出不去也進不來,「陳槐月的臉色十分平靜,她自言自語道,「你不是要糾纏我跟我永遠在一起嗎?那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你要幹什麼!你給我停下,給我停下!」生魂在陳槐月身體中不斷扭曲掙扎,「我不要跟你一起死,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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