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1/4页)

因为他知道在某一天,某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都将呈现出与老人心目中的故土完全不同的样子。

或许这是必然的,只是老人没有预见到。他要是能像他话中说的那样。三十年一个轮回之后,如果他活得够久,再向后推三十年,然后六十年。在这个风云变幻,时过境迁的年代,他又将看到怎样的若薄溪?要知道,在历史的长河中最难以捉摸的:物换星移。时间,它是能将任何东西摧毁的。但现在谈论它并没有什么意义,况且老人也许不会明白。

下午,天上居然开始下起雪来。雪下得并不急,雪花从深邃的死灰般的上空飘落,在森林和湖水中湮没,在灌木林和草丛中融掉。寒潮过早降临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并且这一轮从山脉另一面刮来的风雪也没有影响到这里,落在地里很快就化掉了,早雪并不能将大地银装素裹起来。不过,我想,当大雪覆盖这片森林,这片草地,这片灌木林后,呈现在眼前的又会是怎样一幅景色呢?

我害怕薄暮舟淋湿,我想带她回去。

老人没有再说什么,他背起猎枪走在前面,他穿成暗灰色,样子显得很模糊,仿佛要溶入这片阴霾。我牵着马跟在老人身后,陈冰求走在最后,两只狗则在互相追逐着。我回过头,望了一眼在雾中变得灰朦朦的世界,我觉得不光只有老人被这片阴云淹埋,借着这场雪,借着从湖中腾起的水雾,我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溶入这幅景色中。我不知道有人在远处看到这副画面时,他会怎么想。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我能听见它落在草从中的簌簌声和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地上的雪已经来不急融化,山谷开始变得苍茫起来。

“太美了!”看着模糊的山峦,昏暗的地平线,迷漫着雾气的湖水,变白的草地和树林,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又神奇。没有风,只能听见狗的喘息,马儿打着响鼻,但这丝毫不会影响什么,它们的声音不会打破这片宁静。

“太美了。”陈冰求停下脚步,在进入森林的时候,他站在开阔地的边沿,望着那片在远处已经渐渐隐入雪中的远山和河流。“我要离开这里,真是一种讽刺,真是一种亵渎。”他说。

我停下步子,但我没有理会他。我突然发现,对于这个迟早会离开的人,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感叹,我也会变得无动于衷,变得毫不在意。那一刻,我竟然觉得陌生起来。我知道我们都互相保留着一份对各自的怀念,保留着一份真挚的情感。每一次见面,我们都会觉得短暂。然而正是因为这份无形的牵挂,正是因为无可避免的离别,使我们变得陌生,觉得这一切都会在转眼间失去。因为这必将到来的离别,使得一切看起来都不重要了,而当真的离别时,我又会觉得挽惜。我能猜到他会向我挥手,说“再见!”因为他觉得离别后,我们还会见面。但我希望他会没有告别的离开,像维一柯一样。因为我害怕离别,我希望他能默默的远去,我觉得那样对大家都好,不用各自怀念,不用伤感,不用依依不舍,因为我这一切都无法预见。

回到木屋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我把薄暮舟抱回轮椅中,老人默默的卸下马鞍,把马牵回马棚。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直到送我们离开时,他才透露了令他不快的密秘:有人毒死了他的狗,他很忿恕。他说,这已经是第三只了。他无法忍受别人这种近乎残暴的做法。狗在从林中狰扎了很久,地上被刨得零乱不堪。老人找到狗的时候,它还啮着牙,痛苦的呻呤着,从嘴里流出已经变乌的毒血。

“它跟了我这么多年啦!”老人依然重复着那句话,包含眼泪的双眼肿胀而又血红。他的目光注视着地平线外雪雾苍茫的暮色,悲怆的说道,“他们竞然毒死了它,那些胆小的家伙不敢靠近它。它曾经咬过一个盗木贼,从大腿到膝盖,裤子被撕破了,脚上咬得血肉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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