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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士子们请来画师,要将这悲壮一幕画下,广传天下,唤醒人心,李方膺心中不快顿时消散,也准备朝拼凑去占个好位置。
那边画师已经扫视完场中情形,摇头慨叹,众人都以为他也被这惨状感染却不料他开口道:“这怕是画不出什么惨教,”,…”
士子们都怒了,这还不叫惨!?广州糊墙案,死三人垂伤无数,这满地可都是铮铮士子的热血!
边画师笑了,像是被气笑的他挺胸负手,目光深沉,该是在牵引着心中沉沉的记忆。
“我边寿民以画成名,诸君以为边某画的只是天庙的天圣图和英华的国图么?诸位可是小瞧边某了。边某还画过《九星桥圣武图》、《血肉岭雨战图》、《漳浦卫城图》,什么叫惨状!?积尸如山,血流漂杵,一命如一尘耳!这几幅都还只是依着他人言述而就,不足为道,边某即将画成的《宜章决战图》,那可是边某置身战场的亲历史作!其间有清兵横尸盈野倒伏如草的凄惨,也有我英华将士身被数十创,身死犹战的壮烈,…,…”
他再看了看这一圈伤号摇头道:“即便是一营的伤院,也比眼前这景象触目惊心。要我画可以,边某有言在先,免得诸位日后诘难。这画要印在报上,广传四方,就怕世人不觉诸位受了多大的苦,反而会说天王仁义,还尽心救治诸位。”
士子们楞了好一阵,纷纷攘攘叫了起来,什么“武人死疆场是命定之事,岂能跟士子殉道统等而论之。”什么“你边寿民也是为李天王粉饰之徒,咱们是看错了人。”还有人更叫骂道:“读书人是国家栋梁,是国本!伤损我辈士子,桀纣亦未行过!”
边寿民涵养很好,就只微微笑着,等骂声稍减,他才又道:“边某亦画过一幅《新会士子诵书图》,李天王连那等顽冥的士子都不愿加害,怎可能对你们这些愿意出仕英华的士子下狠手?这话喊出去,怕是乡间老农都不会信。”
“新会士子”一词出口,满屋士子们都安静了,他们对新会读书人的观感是极端矛盾的,一方面觉得大家其实是同路人,都是为着心中的大义。但另一方面,新会人所为又摧垮了满清在他们心目中的华夏正朔地位,他们又必须要跟新会读书人划清界限。
边寿民提起新会读书人,就如一股寒风,吹却了他们心头那股喷着泡沫的热血。不管李肆到底是不是真心厚待他们,至少英华治下的人心,都会觉得他们已受优容,而他们这般跳腾,倒显出无理取闹的作派。
“李天王要士农工商一体视之,这是要绝道统,他不诛人,却要诛人心!这般阴狠,远胜鞭挞区区肉冇身!这惨状,也并非在血迹上!”
李方膺终于寻着了机会,高声开口,将士子们被边寿民冰下来的心气又烘热了,没错,李肆这英华不仅官吏一体,作官先得做吏,还削了千百年来读书人都享有的特权。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可是天经地义的圣贤大道!若要说道统到底是什么,细节上大家还各有争议,可读书人高人一等,这可是道统里亘古不移的一桩,砍掉这一桩,比砍掉无数读书人的脑袋还要凶残!
“我李,…,…”
李方膺正要趁势急进,众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猛然退潮,转到了门口另一个身影上,李方膺一口气没出顺,憋得咳嗽不停。
可他却再没一点心气要争回众人的注意力,那是个素青身影,正是英慈院大夫的服色,而这身影高挑窈窕,并非一般大夫,来人正是英慈院院长盘金铃盘大姑。
“这是英慈院的伤病间,何的在此吵嚷!?你们不顾惜自己身体,扰着其他人可要怎么算?”
盘金铃一边扫视众人,一边淡淡叱责着,士子们都不敢跟她对视,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