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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寂寥,如果他养家糊口而我操持内务,如果围绕我的总是男性那略带克制的温存和无言的凝望,就像伊莱亚斯爷爷对母亲那样,那么也许……就算发现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我也不会吃惊。虽然爷爷如今已是一位老者,他的确切年纪已经无人知道,却依然体格稳健、行动灵活、笑意盈盈,当年他一定是个器宇不凡的小伙子。他的儿子去世后,是什么让这两人多年来依然保持彼此间的界限,或者说,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们分开吗?无论是在认识巴赫吉以前,在巴赫吉来到我身边,用另一个世界的光辉照亮我灵魂的时候,还是他离我而去的那段阴郁日子里,我总是被羞怯感紧紧束缚着。太过害羞的我不敢去当面问个明白,总觉得只有思想污秽的人才会问及某些事情。我也知道这很虚伪,但虚伪本是怯弱者用以自卫的盾牌。即使如此,我也难掩好奇。我那憎恶一切神圣事物的妹妹对我叫道:“你还责怪我总是活得太自在呢!”我觉得她这样大叫,是因为这种猜测居然萌生在我的心头,而不是由她第一个想到。不过之后她又咧嘴笑道:“母亲和爷爷?你听说过一只鸟和一块石头亲热吗?我不能确定的,只是他们中哪个是鸟,哪个是石头。”
爷爷把红色的烟管绕上烟壶,然后靠在起居室的长椅上说:“楼上的小伙子们安静下来了。咱们可以看电视啦。”
母亲起身去给他煮咖啡。但走到起居室中间时,她却整个儿僵在那里,缩着脖子,好像怕天花板很快就要塌下来。楼上有人冲着一只空桶狠狠地踹了一脚,摔瓶子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一个大嗓门咆哮着:“还得看你这张脸,真是见鬼!你这畜生!”
玛丽轻轻叩齿,兴奋得好像正坐在体育场前排。
“听听,听听。”母亲带着责怪的口气对爷爷说。
“他们闹腾一会儿就累啦。”
天花板又颤抖起来。好多双粗笨的大脚跑来跑去,又踢又踹。一个惊恐的声音尖叫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把他扔到街上去。”另一个声音催促道。
“前天晚上,”母亲轻声说道,她脸色煞白,就好像这事儿刚刚发生一样,“我刚打开窗子,他们的臭尿就差点溅到我脸上。隔着栏杆朝外撒尿,这样做对吗?”她朝爷爷问道,就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小学生。
爷爷笑了,他可不愿意扮演老师的角色。“谁会在秋天冷飕飕的寒风里打开窗子呢!”
母亲看着自己那双差点儿被弄脏的手,说道:“我可不稀罕上天送来的这些个礼物。”
爷爷不是宗教信徒。如果他心目中有神,那神一定是个不为生活重担所累、喜欢打趣的单身汉。“不去追求这些天赐的礼物,”他对母亲说,“的确明智。”然后他转过身,冲着玛丽的侧影说:“有时候上天会在他的礼物上系根看不见的绳子,拖着往前跑。看着那群追在后面的傻瓜,他会笑破肚皮。”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瓦地的小号》 第一章(3)
“你是在说我吗?”玛丽笑道。
“我?”
妈妈仍不罢休。“连我睡觉时也不得安生。他们半夜三更还在楼道里上来下去个不停,打牌的时候老是大呼小叫。更别提他们带上楼去的毒品和那些龌龊女人了。”
“最好不要提嘛。”爷爷说。
“继续笑吧,如果你愿意。不过阿布·纳赫拉①是故意这么干的。他把房子租给这些人,就是想让咱们在这儿活受罪。”
我很喜欢看母亲和爷爷这样斗嘴。他们深深扎根于岁月的土壤中,好似一对连理枝,经得起任何风暴的侵袭。我总是想,他们已经看尽了世事变迁,放弃了追赶那些系着看不见的绳子的礼物,尔后,如果这两人之间萌生出一种深深的爱意,那么斗嘴莫非就是这种关系的精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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