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2/5页)

回陵城,到达时依然没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13层楼的空中有她飞过的痕迹,阳光明亮耀眼,迎着阳光,我似乎又看到7年前的那一道弧线。我相信——天知道她只是想上天台坐坐,跳下去只是一个临时决定。楼前地面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那么容易被湮没,她的随身物品也她而去,似乎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每个人都参与这个世界的组成,可每个人都是那么微不足道。马路上依旧熙熙攘攘,枝头依旧听得见小鸟的歌唱。有些人快乐,有些人悲伤,可是悲伤会有多久,快乐又是否能够延长?一切都那么短暂,那么容易被击溃,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跟时间拖延,拖延,争取一点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产生多大价值的今天,明天。于是我们只能在拥挤中,孤单着、凋落着,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存在着,可是我们毫不含糊地存在着,于是只能快乐地不断在疼痛中感受,寻找自己的存在,或者理由,或者它本身。可是她太不够耐心了,她不愿意再在一次次解答与求证中盲目四顾了,她甚至以她的想法阻断了另一个生命的解答。她怀疑存在的价值不是亲情,因为她在失去时就没有能力再拥有,没有爱情,她在丢失亲情的同时业已否定。她对爱她的所有人只能报以抱歉的感激,无力地微笑。她是安静的,热闹的,她在安静里安静,热闹中热闹,那全然是一个人的事。害怕失去所以拒绝,每一次当我拥抱着她的时候都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抖,那么明晰,当她离开时又可以在你还来不及低头,她就抢先抬头让你看她的微笑,让人产生错觉,似乎眼前的这个人与几秒中怀抱中的那个全然无关。表情常常是鄙夷与不在乎,她的冷漠来自于她巨大的热情将所有的希望烧成灰烬后的荒凉有无助,来自于她的予取予求,来自于她愿望的不得实现,来自于她强烈的自尊——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她的伤痕。

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看不惯这个世界的残缺。她尽她的努力去改变着,去强行改变着不完美的东西,但是她又怎么能做得完呢?这个世界完美的东西终究太少,她也说不清她是累死了,还是因看不到头的事业绝望而死,为她不尽的希望,过分的要求绝望而死。一盆风信子,那么热爱水,可是,恰恰是她所需无度的水将她淹死了。她沉溺其中,毫不知觉地欢乐而死。她是一盆风信子,永生年少轻狂的风信子。

她说她喜欢遥远,因为遥不可及,我不知道怎样才够遥远,遥远,充满不可能、猜测、不得实现,充满了痛快与欢畅,让人喜悦、失望、悲伤,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她是在整块整块,看不到边际的空白中窒息而死,她是因为无力而死。她无力地看着本属于她的跌宕起伏全被转嫁到不该与不能承受的人身上。我总可以看到她蹲在墙角嗑瓜子,穿着波西米亚式样的外衫,牛仔裤和拖鞋,抬头就会露出明亮的微笑,让人没有安慰她的理由,她是个异常固执的孩子,疾病造成的死亡如果可以限制她一年,她却非得在几个月后给我传来自杀的死讯,她仅仅是因为不服气,就是死也要自己决定。她太强硬,不肯服从命运。我只能捧着她说:“来来,落泽,让我们拥抱,永不分离。”去摸索,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找到,可以远远地瞻仰。她在不知不觉中牵引着我的思想,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源于何方,我想脱离却越清晰,不能阻止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她所感受的,并且逐渐成瘾。她的生命早在不知不觉中贯穿于我的,我无法分辨这生命哪部分是她的,哪部分是我的,就像无法将搅拌均匀的咖啡与牛奶分开。

“你去吧。”

“去吧。我知道终是留你不住的。”

“对不起。”

“我没后悔认识你,可是……去吧。”

“我没办法放弃她。”

“我明白……还不走?你是真想让我难过?”

“再不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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