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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地滥下注解?
究竟是那一国的Academia④呢?我不知道。自然,看作法国的翰林院,是万分近理的,但我们也不能决定苏联的大学院⑤就“不会为帝国主义作家作选集”。倘在十年以前,是决定不会的,这不但为物力所限,也为了要保护革命的婴儿,不能将滋养的,无益的,有害的食品都漫无区别的乱放在他前面。现在却可以了,婴儿已经长大,而且强壮,聪明起来,即使将鸦片或吗啡给他看,也没有什么大危险,但不消说,一面也必须有先觉者来指示,说吸了就会上瘾,而上瘾之后,就成一个废物,或者还是社会上的害虫。
在事实上,我曾经见过苏联的Academia新译新印的阿剌伯的《一千一夜》⑥,意大利的《十日谈》⑦,还有西班牙的《吉诃德先生》⑧,英国的《鲁滨孙漂流记》⑨;在报章上,则记载过在为托尔斯泰印选集,为歌德编全集——更完全的全集。倍尔德兰不但是加特力教⑩的宣传者,而且是王朝主义的代言人,但比起十九世纪初德意志布尔乔亚{11}的文豪歌德来,那作品也不至于更加有害。所以我想,苏联来给他出一本选集,实在是很可能的。不过在这些书籍之前,想来一定有详序,加以仔细的分析和正确的批评。
凡作者,和读者因缘愈远的,那作品就于读者愈无害。古典的,反动的,观念形态已经很不相同的作品,大抵即不能打动新的青年的心(但自然也要有正确的指示),倒反可以从中学学描写的本领,作者的努力。恰如大块的砒霜,欣赏之余,所得的是知道它杀人的力量和结晶的模样:药物学和矿物学上的知识了。可怕的倒在用有限的砒霜,和在食物中间,使青年不知不觉的吞下去,例如似是而非的所谓“革命文学”,故作激烈的所谓“唯物史观的批评”,就是这一类。这倒是应该防备的。
我是主张青年也可以看看“帝国主义者”的作品的,这就是古语的所谓“知己知彼”。青年为了要看虎狼,赤手空拳的跑到深山里去固然是呆子,但因为虎狼可怕,连用铁栅围起来了的动物园里也不敢去,却也不能不说是一位可笑的愚人。有害的文学的铁栅是什么呢?批评家就是。
九月十一日。
补记:这一篇没有能够刊出。
九月十五日。(收入《准风月谈》)
①穆木天(1900—1971)原名敬熙,笔名穆木天,吉林伊通人,现代作家、翻译家。早年留学日本,攻读法国文学。回国后曾在中山大学、吉林大学任教。1931年在上海参加左联,参与发起中国诗歌会。著有《旅心》、《法国文学史》等,译有《巴尔扎克短篇集》等。
②楼即楼适夷(1905—2001)原名锡椿,一名建南,浙江余姚人,现代作家、翻译家。早年在上海做学徒。1928年入上海艺术大学,加入太阳社。次年留学日本,专攻俄罗斯文学。1931年回国,加入左联,曾任左联党团成员。著有《挣扎》、《活路》等,译有《在人间》、《高尔基文艺书简集》等。这里提到他翻译的《二十世纪之欧洲文学》,系苏联弗里契原著,上海新生命书局1933年出版。
③鲁易倍尔德兰即路易斯·贝特朗(LouisBertrand,1807—1841),法国作家。其散文诗《夜间的加斯帕》对波德莱尔、马拉美产生重大影响,成为象征派诗人灵感的源泉。
④Academia拉丁文:学院、科学院。这里指法兰西学院(AcadémieFran?觭aise),旧译法国翰林院。
⑤苏联的大学院即苏联科学院(АкадемияНаукСССР)。
⑥《一千一夜》即《一千零一夜》,又译《天方夜谭》,阿拉伯民间故事集。
⑦《十日谈》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短篇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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