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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定再不信这个天下闻名的得道高僧记忆力会那么差,心知蹊跷,故作害怕地看了看围绕自己的坞民们,畏怯着提醒:“大师忘了么?小人家就住在五重寺后面的神禾原,逢时过节,小人家中都有香油钱进奉,小人杨二,听大师讲法好多次了。”
释道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点头道:“嗯,这位施主,的确是我佛信徒,伤不得,伤不得。让他们进去避雨吧,只是老衲刚取了圣土回来,生人冲撞不得,让他们到别处住着,别来扰了我们住的禅心院。”
坞民这才收了刀剑,有人过来将杨定和秦韵看了,见二人的确一身透湿,跟个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才点一点头,道:“跟我们进去吧!只别乱跑了,扰了大师法事,可就直接拿你们开刀祭坛了。”
佛家最忌杀生,哪有开刀祭坛的道理?
倒是兵家,常会在出征之日以仇人之血祭旗。
杨定满怀疑窦,却不点破,唯唯诺诺应了,携了秦韵亦步变趋跟在大队人马的最后,进了堡去。
不管释道安目前在此处境况如何,他的话还是很有用的,一入堡,便有人重新给他们取了伞,换掉了那把破伞,将他们领向一处极偏仄的别院。
杨定从没如这么一刻盼着能有间不漏雨的屋子容身,踏入门槛内才松了口气,转身又陪着笑脸,塞了一串钱过去,请送他们来的坞民为他们准备两套干衣服,再煮一碗姜汤来。
坞民拈了拈手中的钱,大约在估量着值不值两套衣服,杨定忙笑道:“等我们衣衫干啊,我们立刻就将大哥的衣服洗净还回去。我们出门在外,钱帛带得不多,大哥见谅,见谅啊!”
“算了算了,既然道安大师发了话,不和你们计较许多。”
坞民嘀咕道:“还找温姑爷,嘿,我们二小姐那性子……”
情永韵如歌:探芳信 谁人风雨替花愁(三)
秦韵的脸色发白,站在那里揉着鼻子,也不理头上身上滴滴嗒嗒的水。
杨定取过干布来,替她擦了擦水珠,笑道:“你把外衣脱了,先到里面床上去呆一会儿,别着凉了。干衣服送来了我叫你。”
秦韵摇头道:“我没事,你……你的伤怎样?”
杨定将单衣解开,赤着上身拧着水,微笑道:“愈合得差不多了,不碍事。”
秦韵望着他优美健壮的躯干,脸一红,转而眼圈也红了,却在杨定回过头时,扬起如芙蓉花开般的灿烂笑容,调皮地伸一伸舌头,然后才踏入里间的屋子,关上破旧的门扉。
这场雨下到入夜后才渐渐地歇止,但秦韵要找的温融一直不曾来过。
此时二人俱已换上了一身农家旧衣,脸色都不太好看,总算坞民送来的姜汤有效,秦韵打了两个喷嚏,倒也没出现明显的着凉症状。
吃了极粗疏的晚饭,秦韵便忙着烘干补缀着原先杨定在前面集镇给她买来的女装,大约是嫌堡民送来的衣衫太过破旧,怕被温融嘲笑。
杨定从不计较衣食,加上对释道安之事心有疑窦,不想引人注目,倒能一身破衣安之若素,但温融这般不将秦韵放在心上,他心中自是不悦,见秦韵还是一边拾掇衣裳,一边向着他笑语晏晏,浑然不知前途多艰,简直有点无奈了。
他问道:“韵儿,你这位温大哥,当真说过娶你么?”
“嗯。”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三年前吧,当时他还没离开家乡……”
“两三年前……”
“后来他出门谋功名,几次写信回家,也问到了我,还捎过一对莲花银簪子给我,说想着我。这都是他母亲亲口和我说的,不然我哪知道他在蔡家坞啊……”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亲?”杨定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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