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4/5页)
会回去?”
碧落很想说:“如果我不回去,你会留下我么?你敢冒着被苻晖斩杀的危险,留下我么?”
但她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如夜的眸,轻轻轻轻地点一点头。
不论慕容冲说什么,她都会回去。如果命中注定,两个人必须牺牲一个,那么那个人,必定是她。
即便不是慕容冲的选择,也会是她的选择。
慕容冲沉默半晌,才又道:“恨我么?怨我么?”
怎能不恨?怎能不怨?可又怎忍说恨?怎忍说怨?
碧落趴在案几上,低了头,问道:“你……你当真早就上了表,要将我送给苻坚么?”
“没有。”慕容冲低沉回答,不胜苦涩:“我白天回来后,才让永叔立刻备了表书,让人加急送上京去,务必在你们到达长安之前送到苻坚手中。”
“可是……冲哥,你早就打算让我去了,对不对?”
所以,慕容冲会犹豫,会喝酒,会在酒醒后告诉她慕容氏的计划,告诉她他不想再受屈辱。还有,他未必没有预料到碧落见到苻晖后的可能后果,可他没有拦她,却说,苻坚喜欢黑眼珠的女子……
碧落将自己的袖子绞着,松开,再绞,再松开,眼睛却没有从慕容冲脸上移开过。
慕容冲没有回答,却平生第一次,不敢与碧落对视。
良久,良久,他发出了一声压在喉嗓间的申吟,将碧落紧拥到了自己怀中,那样迅猛的力道,几乎把碧落的骨骼捏得碎裂。
突然之间,碧落便什么也不想问了。
有的人,可以高贵地活着,无忧无愁;有的人,本该高贵地活着,却一再被践踏至脚下,卑微如斯。
当一个人的尊严被与家国宗族的存亡相系时,再高贵无畴,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公主可以牺牲,皇子也可以牺牲,更何况,区区一个云碧落?
只不知,当初鲜卑慕容牺牲慕容冲和清河公主时,有没有人为他们哭泣伤心,便如此刻慕容冲牺牲碧落那般绝望无奈?
爱情,如果他们之间有所谓的爱情的话,是不是只是让那种牺牲,更加地悲惨和痛苦?
她慢慢推开慕容冲,抚平他胸前衣襟的褶皱,哽咽着笑道:“冲,你生不逢时。我也是,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的乱世。
乱世出英豪,而乱世更多离人,多白骨,多死不瞑目的无辜冤魂。
碧落其实应该庆幸,庆幸她在十年前遇到了慕容冲,没有成为乱世冤魂中的一缕。
长亭怨 天为垂泪鹃声苦(五)
她走到外间,披上湿淋淋的蓑衣。
原来浑身半湿着,穿着蓑衣,颇能感觉出蓑衣挡风遮雨的效果;但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再穿入冰冷的蓑衣来,居然会冻得直打哆嗦。
譬如这世间,若一直在苦难中,并不以为那是苦难;而若是习惯了炊金馔玉,再去无法吞糠咽菜,就苦不堪言了。
原来人最畏惧的,不是苦难,而是幸福与苦难间的落差。
皇子、王爷,与供人狎玩的娈童之间,落差到底有多大?
云碧落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连她都觉得做苻坚的女人是痛苦的话,那么,慕容冲的遭遇,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生不如死。
对于碧落,爱情已是一种奢侈;对于慕容冲,爱情是什么?一种绝望的妄想么?
怎能,又怎忍去怪他,放弃了这种基于无数的家仇国恨间的绝望妄想?
踏离卧房时,碧落听到慕容冲在里间慢慢地说:“碧落,相信我,我会去找你。”
碧落回过头,透过未阖上的门向内张望时,慕容冲还坐在原来的地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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