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部分 (第3/4页)
再也没有一名女子,青衣黑发,拍着华骝马,疾驰而来,向他伸出手,那样清脆而急切地呼唤:
“杨定……”
“杨定,把手给我!”
“杨定,别让我瞧不起你!”
还在挣扎着什么呢?
梦破了,月碎了,影也乱了。
瞬息间,眼前已是纯然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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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盖派出的人到清晨才回来。
一夜未眠的高盖眼前,是杨定从不离身的华铤剑。
失了主人的宝剑,剑锋微光惨淡,水碧色的丝质剑穗,血渍尚未干涸,黏湿一片;连剑柄上镶嵌着的琥珀,都闪着腥红的血光。
颤抖着手指抚一抚剑锋,高盖倏地起身,去见慕容泓。
丁香结 孤雁来去风雨骤(四)
第一次,慕容泓宿醉未醒,不见;
第二次,是一个时辰后,慕容泓已醒,回复说,不见;
第三次,是午前,站在慕容泓帐篷外,高盖清晰地听到了慕容泓掷下茶盏后的咆哮:“他当本王是死人么?别以为做的那些事本王不知道!还敢来见本王!想领一顿军杖再滚么?”
盯着那顶飘着酒气的帐篷,高盖无声而退,胸臆间已怒恨盈天。
要变成死人么?
只怕不难!
他曾发誓奉烈帝后人为主,可烈帝之后,并非你慕容泓一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眼看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变成死人!
裹上华铤剑,他去见慕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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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也在饮酒,用小小的酒盏,一口一口地轻啜。碧落也坐在案边,却离得远远的,静默得如同一纸轻而薄的剪影。
自她被慕容冲带来,每日只呆在慕容冲临时屋宇或帐篷之中,行军时和杨定一样,栖于车驾之中,杂于十余万兵马里,并不露面,连高盖也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见到她。
一眼看去,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人还显得格外单薄,连腰间的流彩剑也似无力提握,只是习惯性地轻轻搭扶着;她的眸子一直低低地垂着,长睫覆于白皙玉颜,完全掩去了眼底的神情,在帐中昏暗的光线下,如一抹随时会淡去的阴影,无声无息。
“高将军有事么?一起来喝一杯?”慕容冲笑着,亲自取了一只空盏来,放到高盖面前,轻轻拍一拍碧落的手,柔声吩咐:“还不给高将军倒酒?”
碧落如小兔惊着般应一声,慌忙执了面前的酒壶,专心替高盖倒了满满一盏,忐忑般瞥一眼慕容冲,依旧如偶人般坐下,再也不动弹一下,更没说一句话,连呼吸都细弱得几乎听不到。
从头至尾,竟没看高盖一眼,仿若他的透明的,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高盖不知该叹息不是该恼火,只得道了谢,把住酒盏,却无心去喝,只低了头道:“殿下,末将的确有事相求。”
慕容冲微笑:“高将军尽管说,只要我力所能及,无不从命。”
高盖将手中包裹掷于案上,布角一拉,淡淡的腥味中呈现了无鞘带血的华铤剑,沉甸甸地滚在简陋的案几上。
帐中气氛一时凝滞,只多了两个人的沉重呼吸。
一只苍白细弱的手飞快伸出,纤细的手指抚过剑穗,捏住玉质的佛手。
碧落吃力地呼吸着,看着那淡殷的佛手,忽然低促地叫起来:“杨定……杨定怎么了?”
漆黑的眼眸,依旧是很纯粹的漆黑,看不到任何其他的色彩,却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晃动,随时要跌落,破碎。
慕容冲握了她惊悸的手,才微带讶异问道:“杨将军……出了什么事?”
高盖不语,只向帐中侍奉的亲兵扫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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