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3/5页)

宗笑道:“你这儿的规矩倒很大,还遵行着古礼,进门要除靴,是不是还要席地而坐呢?”

香君笑了一笑,道:“可不是,公子请看看室中,没有一把椅子,我觉得这样较为舒服自然。”

侯朝宗笑道:“有些人就惨了,据我所知,在留都的名士中,就有几个人是不喜欢洗脚的,不除靴子还好,一脱下靴子,那气味能薰得人作呕,你怎么办?”

香君笑道:“不怎么办,不修边幅的人,我根本不往屋里招待去,他们登门来照顾,我不能拒绝,就在底下或前面的花厅里款待他们,而事实上,这屋子一共只有两个人进来过,一位是钱牧斋钱老先生,另一位则是杨龙友杨大人,前者因为年岁大了,我不好意思拒绝他。”

侯朝宗笑道:“钱牧老是文坛宗匠,生性风流,旧院的人家,他没一处不到的,那家新来的小姑娘,他也一定要去看看,瞧得顺眼的,当然就会送一诗或一联,能够得到他一幅墨宝的,立时身价百倍。”

香君却轻掀鼻子道:“我倒不稀罕,他上我这儿来,品头论足的端详了半天,气得我连茶都没给他倒,他还有意思得很,硬要送我这幅中屏,而且还是自己裱好了着人送来的,是要我到他的桃叶渡寓所去道谢的,我却没有理他,要不是娘坚持着,我连挂上墙去都懒得呢!”

朝宗脱了靴子登上香君为他套上的细草拖鞋,进了屋子去欣赏那幅中屏,然后点头道:

“这位老先生的学问是好的,这笔字也稳健有力,柔媚中带着刚劲,这是他当翰林院编修磨出来的工夫,现下的人,极少有这份功力了,你为什么讨厌他呢?”

“我不是说他的学问差,或是字不好,我自己识字不多,更看不出字的好坏,我只是讨厌他那副老不正经的样子,没有一点尊严。”

侯朝宗笑道:“他年轻时有个外号,叫东林浪子,在京师做官时,艳事频频,不过这人还有点气节,魏忠贤当权时,他就没去拍马逢迎,才被罢官的。”

香君道:“就是为了这一点,我才让他进屋的,否则,他来他的,我连面都不去见也可以。”

侯朝宗又是一怔。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娇小的女郎执拗的一面,忍不住问道:“他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呢?我听他在外面,对你还极力夸赞呢!”

“他没有得罪我,他那么大的岁数,若是瞧我不顺眼,骂我一顿,我倒会佩服他,我之所以对他没好感,就因为他对我太客气。”

“对你客气也坏了?”

“客气并不坏,但是他客气得过份了,就令人讨厌,他一见到我就色迷迷的,拉拉扯扯,没完没了。”

“这是他的老毛病,他自许为名士风流。”

“这倒也罢了,我们这儿是书寓,我是落了籍的姑娘,本来也不能期望他能像个大家闺秀般的来对我,我鄙薄他的另一点是既有那么好的学问,又有那么高的名望,更是东林的老前辈。”

“这倒不假,他是东林之祖,顾宪成的门人,顾宪成在无锡东林书院讲学的时候,他虽还是个小孩子,就已经在听讲了,现在他是东林仅剩的元老。”

“那他就应该像个老前辈的样子,为这些后生晚辈当个榜样,可是他却满口不离风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这个人各有志,倒是不能勉强,不过也难怪他,他为东林这两个字所累,吃了不少苦头,他在做礼部右侍郎时,为了推举阁臣,跟人吵了起来,竟然被判革职坐杖,当着文武百官,剥下了裤子重打了一顿屁股,在崇祯九年时,又吃上了一场冤枉官司,坐了两年的监狱。”

“这就让他挫折灰心了。”

“这也让他对我们的皇上灰了心,他认为在万岁爷手里,他永远也无法抬头的,所以对国事不闻不问,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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