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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甩袖子，仿佛他的決定不容置疑。

楊臻?品貌端正?

卿如許緩緩攥緊了衣衫，強壓下心頭的惱怒，道，&ldo;陛下，您不是不知道朱雀街一案中楊臻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他殘暴不堪，有多少女子被他折磨至死，您難倒忘了麼?您要把我嫁給他?&rdo;

寧帝道，&ldo;如今長安城中同你適齡還未婚配的男子本就不多，朕也不想委屈你。駙馬的人選挑了又挑，選了又選，朕總是怕你你會不滿意。楊臻早前年少，是有些糊塗事，可如今他已經改過自新，你是朕的女兒，他不會欺負你。再說，他的府邸就在長安，離紫寧宮也近，朕只希望你能好好地留在朕的身邊，讓朕時時都能看見你。若你真有個什麼不高興或不滿意的，朕定會為你做主。&rdo;

卿如許的目光似一柄鋒利的刀刃，要直直地探進人的心裡去。

寧帝看了一眼她，又緩緩移開視線。

卿如許輕啟朱唇，問道，&ldo;倘若以後楊臻欺我，辱我，我忍無可忍，意欲悔婚，陛下您允是不允?&rdo;

寧帝略一遲疑，只說了句，&ldo;他不敢這麼做。&rdo;

卿如許並不意外聽到寧帝的答案，她的唇邊掛起一分冷笑，&ldo;可我不信。&rdo;

她高聲道，&ldo;所以，我不嫁。&rdo;

寧帝的眉心溝壑縱橫，龍顏不悅，&ldo;你難道要抗旨不成?&rdo;

卿如許看著帝王臉色陰沉，卻並無退意，反而突然勾唇笑了起來，道，&ldo;若臣真要抗旨，陛下您會如何?難道殺了我麼?&rdo;

寧帝看著卿如許，憤怒之下，亦有些錯愕，仿佛他從來都沒認識過她。

&ldo;可是，您不會。&rdo;

卿如許緩緩地勾唇一笑，&ldo;因為您應該不會忘了，當年的朝鳳公主吧?&rdo;

寧帝聽她突然提及這個名字，頓時明白了她要說什麼，血氣一時上涌，&ldo;卿如許!你大膽!&rdo;

卿如許卻毫不畏懼，繼續把話說了下去道，&ldo;當年的朝鳳公主慘死於異國他鄉前，她曾給您寄來了無數家信，不斷地呼求您的關注，您的解救。然而，您是如何做的呢?陛下，如您所說，我是你唯一的女兒了，難道，您就一定要把我也往火坑裡推不成?&rdo;

&ldo;你放肆!&rdo;

寧帝胸中壓抑的怒火一時收不住，抬手將手邊的茶杯往地板上擲去。

天青色的碎瓷片四下飛濺，恰好有一片划過卿如許的額頭，瞬間擦出一道血痕。

卿如許感受到細碎的疼痛，她略一皺眉，又恢復了如常的平靜。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道，&ldo;陛下，我身上流著您一半的血，也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難道您不覺得，您之所以看好我，其實是因為我同您很像麼?您根本不必兜圈子，什麼林家三代忠良，什麼楊臻品貌端正您倒不如開誠布公一點，畢竟我也不是那些單純無知的女子，我知道什麼是政治，什麼是手段。&rdo;

她身姿纖瘦，靜靜地立於在殿中，像一朵帶刺的薔薇。

聲音不高，卻帶著凜冽。

&ldo;您既然對我身上的另一半血脈心有顧慮，也想藉此實踐所有帝王想要實現的帝國夢想，那就請您直截了當地告訴我，我自然也會為了您的理想而衝鋒陷陣。其實，相信一個林幕羽，相信一個楊臻，或相信我府中那一群僕役，遠不如您親自來相信我。畢竟，我才是您真正的女兒，不是麼，父皇?&rdo;

撕去偽裝的過程，總是血淋淋的。

無論於人，還是於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