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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接替土肥原的川本少将。川本对吴佩孚大加赞赏,并提出要拜吴为师的恳求,还以孝敬师母为名送给吴佩孚夫人一大笔钱。其实这是川本对吴实施的所谓“联络感情式”的拉拢方式。当时汪精卫已投靠日本,日本人提出了“汪主政,吴主军”的方略,所以继续对吴佩孚实施诱降。这次吴佩孚着急了,他连夜差人把钱退还了川本。川本见此计失算,就又打起吴佩孚身边人的主意,但最终也没有结果。最后川本亲自出马劝老师出山,吴佩孚却说:“如欲和平,必须全面撤兵!”川本苦求说:“老师应该体谅弟子的苦衷,土肥原将军因您拒绝出山而受到一生最大的挫折。如今,厄运又将落在弟子头上,如果老师执意拒绝,弟子只有剖腹自杀,以谢天皇。”吴佩孚却说:“承你错爱,拜吾为师,却不见你读经问义,你我之间不过空有一层师生关系罢了。又何必以师徒之虚名相逼?”然后他又送川本一句孟子的话:“小国不可以敌大,寡国不可以敌众,弱国不可以敌强。中国国大、人多,日本终必失败,这就是我对中日战争最后的看法。”川本气得只说了一句话:“大帅会后悔的!”本来日本人以死威逼,不想一到吴的家里,吴佩孚就请他们看一样东西,原来是一具黑漆棺材,吴佩孚已经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只空了年月日。日本人利诱威逼均告失败。汪精卫也曾亲到北平,约吴佩孚前往日本华北方面军总司令的官邸,商谈合作。吴佩孚断然拒绝,说:“我们是中国人,谈的是中国事,到日本人那里去谈什么东西?”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吴佩孚吃饭时,饺子馅里的骨头碴儿嵌入牙缝中,顿时疼痛难忍。听说吴佩孚患了牙疾,日本方面表现了过于热情的关注,驻扎在北平的川本少将、华北汉奸组织“安总部部长”齐燮元等人,带着牙医前来探视。

吴佩孚的夫人张佩兰及幕僚见他们来势汹汹,本能地上前阻拦,但被川本带来的宪兵赶出卧室。日本医生手拿锋利的手术刀,并没有刺向化脓的牙槽,而是直刺玉帅的咽喉。只听一声惨呼,吴佩孚圆睁双眼,口中血如泉涌,就此离开人世。吴佩孚死后,北伐中打败了吴佩孚的蒋介石亲致唁电:“先生托志春秋,精忠许国,比岁以还,处境弥艰,劲节弥厉,虽暴敌肆其诱胁,群奸竭其簧鼓,迄后屹立如山,不移不屈,大义炳耀,海宇崇钦。先生之身虽逝,而其坚贞之气,实足以作励兆民,流芳万古。”陪都的报纸上,更赞誉吴佩孚为“中国军人的典范”。其实,典范,我以为这是吴佩孚身上所承传的中华文化在军人骨子里的道统,这种军人的道统在乱世往往就产生一种生命的悲壮,作为军人,如果有了苟且,总觉得那是对军人荣誉的一种轻亵,是对军魂的一种伤害和否定。

吴死后,在北平成立了由社会名流和生前友好一百八十多人组成的“吴上将军治丧处”;治丧期间赴吴邸吊祭者达数千之众;出殡之时更是万人空巷,从什锦花园胡同的“吴公馆”到德胜门内的拈花寺,京城撒纸钱高手绰号“一撮毛”的全福沿途撒纸钱六百多斤。

吴佩孚下葬的那一天是一九四○年十二月六日,北平城刚下过一场大雪,冷风飕飕,滴水成冰。吴佩孚的灵柩过处,路旁站满黑压压的人群,没有人说话,只听到一阵阵轻轻的啜泣声,许多人的眼里都噙满了泪水。这是北平市民自发地为吴佩孚送行。那纸钱在空中回旋、翻飞,似昨天的雪接着下。漫天遍野,低的气压让人难以忍受。日寇铁蹄下的北平,这种场面让人感受到陆游诗歌里描写的“遗民泪尽胡尘里”的哀痛。纸钱翻飞,人们在为一个人招魂,在为“遗民”中的坚持与坚守的道统的北方的老军人苍凉悲怆的情怀招魂,而送葬的人们呢,也许是在为未卜的前途哀伤,在为不知何年仍死望恢复的等待哀伤。

吴在死前,曾有一副自撰的对联,这基本是夫子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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