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4/5页)

并未得令说不许秦歌交接外头人。而今公子爷不再硬往外闯,只是说说话,他已经念佛,哪敢打扰,只在一边守着就是了。过一会儿,汕大嫂却抬头向他一笑,手里酒葫芦冲他一晃,“本来特地出来打个酒回去叫老头子吃的,一想,打错了,老头子吃白干儿,我咋把花雕打给他。大哥,来一口不?反正我拿回去也是白费。”

天下门子,没有一个不馋酒的。这门子口水当场就流了下来,还顾忌着看看秦歌,秦歌满脸是笑,也叫他饮,还叫拿果子豆干来佐酒。门子一杯两杯,不觉饮过量,迷迷糊糊盹着了,待醒来时,金乌西斜,已过去半日,他忙问秦歌在哪,听说少爷好端端在房里坐着哪!至于刚刚少爷有没有去过哪里?没人留意。门子心知不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缩头回去了,再没跟任何人说。

云心拜托秦歌所做的,是偷出他家油炸竹的方子。

所谓油炸竹,乃是经过油炸加工、色泽沉褐如旧竹的毛竹,行里也称油竹。它品相凝厚,可以仿古,但如细细观摩,怎比得上真正年深日久的旧扇:真正玩久的竹骨,手抚掌磨之下,如玉一般养出晶莹包浆来,那才叫自然典雅。相比之下,硬炸出的油竹也就忒俗了,讲究精工的扇坊绝不肯碰它,怕掉价儿!但秦家不是专攻扇子的,而是主做营销业的扇家,外地许多客户就要廉价又有古意的东西,俗不俗且不论。于是秦家经手许多油炸竹骨扇,做得多了,渐渐成了家传手艺,有个秘方,炸出来的竹骨格外醇厚,又不显油腻,色泽也好,是秦家不传之秘。

这样的事也可以拜托,因云心在秦歌身上下过功力,她知道可以托。

但她这知道,这条路已经越走越险,倘若失足,万丈深渊无处回头。梦里她曾看见自己的肉身坠进可怕的地方去,不是地狱,因为没有火焰或钢叉,只是那样深、那样黑,身体坠进去,即刻就被吞没。她的灵魂站在上面看着,也不尖叫,看着看着就醒了,满身冷汗。她自己拿毛巾拭净,换过衣服,继续睡。第二天,阳光照下来时,没人知道她做过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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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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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怅挽裳(9)

她一点儿都不后悔找秦歌办这事,哪怕一旦出错,身败名裂。不,她筹码不多,决定赌,就无从后悔。

但该转身回家时,她不由自主转向另一条路,拾阶爬上个小山头,凝视南边。

豆腐干样的小小院子,烟囱里飘出袅袅的烟,清淡、柔和,与下午三四点的阳光融在一起,云心想这应该是煮竹骨的烟。

那是何家的院落。

虽然还没有出事,但明明很危险不是吗?为什么不逃难,为什么不奔走,为什么不对坐而泣,饮食俱废,为什么还有心思做扇子?好像那里的岁月永远清淡从容,不必担心任何事似的。

有谢扶苏在……也许青羽确实不必担心任何事吧?真的出事的话,反正有人救她逃跑。她又没有那么多责任,不需要削尖脑袋站稳脚跟向上爬,跑到哪里都没关系。

云心咬唇,她嫉妒青羽,这是她世上最讨厌、最嫉妒的一个人。

铁生正抱着一捆蒲扇从门里出来,仰头,远远看见山上的人影,怔了怔。他眼神很好,隔得那么远,仍然依稀认出了云心。云心也从魁梧的身材上认出了铁生,忙仓促回身,避开了,扶着树定定神,不觉失笑:

她有什么理由要躲他呢?

撒过谎、存着秘密的人,逃避阳光成了本能,总觉得脸上涂着墨迹,人人喊打。

做坏事真正可怕,一经失足,永世不得超生,哪里还需要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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