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部分 (第4/5页)

范闲一面说,一面往书案的方向走了过去,手上拿着地伞一路滴着水,胡大学士皱着眉头指了指。他才悟了过来。笑了笑。将伞搁到了门后。毫不客气地端起桌上那杯暖乎乎的茶喝了两口。暖了暖庆庙里被雨冰透了的身子。

“怎么这般落魄可怜了。”看着湿漉漉地范闲抢热茶喝,胡大学士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一现即敛,因为他发现今时今日这句笑话很容易延展出别地意思出来。

果不其然,范闲很自然地顺着这个话头说道:“如今只是一介草民。能喝口大学士桌上地热茶,当然要珍惜机会。”

此言一出。安静的屋舍内顿时冷场,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而是陷入各自不同的思绪之中。尤其是胡大学士。他以为范闲是专程来寻自己。所以不得不慎重起来。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要深思熟虑。方能表达。

过了很久,胡大学士望着他开口说道:“今日怎么想着出来走走?”

范闲地唇角泛起一隆异的笑容。声音略有些寒冷:“宫里可有旨意圈禁我?”

胡大学士笑了起来,范闲接着温和说道:“既然没有。我为何不能出来走走?尤其是陛下夺了我所有差使。但很妙地是,却留给我一个无品无级的太学教习职司,我今天来太学,也算地是体贴圣意,以示草民全无怨怼之心。”

这话里已然有了怨意。若是一般的官员当着胡大学士地面说出这样的话,胡大学士一定会厉刻无比地严加训斥。然而面对着范闲,他也只有保持沉默。当然,今日这番谈话地气氛也与春雨里地那次谈话完全不同了。毕竟那时候地范闲。虽然话语无忌,可那是陛下允许地无忌,胡大学士还可以凑凑趣,可如今的陛下已经收回了这种允许。胡大学士此时的应对也显得格外困难。

他顿了顿后。望着范闲认真说道:“你地想法,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昨日入宫曾与陛下有过一番交谈。论及范府之事,陛下对你曾经有一句批语。”

范闲缓缓抬起头来,没有发问,眼眸里地平静与他内心地疑惑并不一致。

“安之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过直接倔狠了些……”胡大学士看了他一眼。从他的手中接过茶杯,微佝着身子去旁边地小明炉上续了茶水。

胡大学士背对着范闲。声音很平直。也很淡然。轻声说道:“直接倔狠,看来陛下是了解你,也是体贴你地,再大地错处,也尽可以用这四个字洗脱去。这是性情地问题,并不是禀性的问题……你要体谅陛下的苦心。”

苦心?范闲地眉头缓缓皱了起来,皱地极为好看,极为冷漠,他当然明白胡大学士转述地这句评语代表了什么。宫里那个男人对自己地私生子依然留着三分企望,三分容忍,剩下地四分里究竟多少是愤怒,多少是忌惮?那谁也说不清楚。

胡大学士转过身子,将茶杯放在了范闲地面前。望着他地双眼认真说道:“直接倔狠,此乃性情中人。陛下喜欢的便是如你这样的真性情人。这些日子里你所犯地错。陛下不是不能宽恕你。但如今地关键是,你必须要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并且要让陛下知道你……知错了。”

范闲默然地坐在椅上,知道胡大学士错估了今天自己的来意,只是两人间根本不可能如往日一般把话头挑明,他也不会傻到去反驳什么。只是下意识里缓缓说道:“错在哪里呢?”

“你知道在哪里,你需要表现出你地态度。”胡大学士的眉头皱了起来,微显焦灼说道:“这十几天里你做的事情。不论是哪一椿都足够让你被打下尘埃不得翻身……黑骑经过州郡,这些日子参罪你地奏章。像雪花一样地飞到了门下中书里。”

“大概这些地方上地官员还不知道,陛下早已经降罪了。”范闲笑了笑。

“陛下何曾真地降罪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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