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4页)
到四川。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她不止一次地诅咒这场不择手段的游戏。徒劳又无能为力。九月的天荡漾着透明高贵的蓝色。云朵孩子般漫无目的地游荡。暖风亲吻着肌肤。连舒展的姿势都绚烂得无与伦比。心里晃动一下。这一切终将结束。
这个让她措手不及的男子在她赔上了十年的青春后向她宣告一场天花乱坠的婚礼。与她无关。如往常般虚情假意地微笑。与她同样居住在那座干燥城市某个角落里那个春风得意的女子。是否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在这十年中一直固执地伸着手要把另外一个她完全不知晓存在的女子拉进幸福里。惊天动地地宣称要让全世界知道他们的爱情。而一次又一次地以惨败收场。回头。依旧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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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她都以为自己疯了。忍不住要一些固执的地老天荒。可天色总是轰然暗淡。天空被浓重而夸张的油彩渲染得支离破碎。瞬间模糊了她的眼。与她面对面站着的男人身后出现夺目而刺眼的光芒。旋转。顿挫。不可一世。把她从不切实际的歇斯底里拉回到现实。
她提及了这次旅行。以恋人的姿态。他目光如刀。死死地盯住眼前那张苍白凄美面无表情的脸。那张漫无目的的脸是他十年来不择手段都要弄清的真相。片刻。狠狠点头。
【终】
他死在他们离开康定后的下一个目的地。稻城亚丁的雪山上。他的不情愿抵抗不了她执意要转山的固执。海拔5900米的垭口。除了寒冷一切都不复存在。被风吹起的积雪缠绕着他们。她看着他。以一贯的苍白。以前所未有的深情。带着心里反复撕扯的忧伤。让自己葬身在纠缠的白色里。在他面前。一如她的脸孔。平静而歹毒地拥抱即将来临的死亡。
天崩地裂的声响。突如其来的雪崩让她无需纵身跳下也可以决绝地死无葬身之地。紧闭双眼平静地等待一切终结。嘴角淡定而柔美的微笑。十年来的第一次。大块积雪疯狂肆意地砸在脸上身上。仿佛巨大的火车发出轰隆声呼啸而过。不尖叫。
再度睁开眼睛。一切都恢复原来的宁静。强烈的光线肆无忌惮入侵她苍白的皮肤。眼前一道万劫不复的深渊。那是他原先站着的地方。她有些目眩。踉跄后退跌坐在雪地里。这是场该天杀的把戏。死的人应该是她。
五天以后。独自回到康定加央阿妈的家。天空依旧展现着它华丽而咄咄逼人的好颜色。那些纠缠着的白云散乱着。堆满褶皱。以罪恶的姿态弥散开来形成大片的空中墓床。天使们相继死去。灵魂被干枯的芦苇包裹着填满凉薄的空气。圣经里没有祭奠天使的哀歌。上帝愚蠢的疏忽造就了永不安宁的亡魂。一颗金色的尘埃在她眼前不停晃动。最后以极其拖泥带水的速度萎缩并消失不见。她想那是他的灵魂。死了都还要伸着手牵她的麻木不仁。可天堂已经沦陷。一片尸横遍野。最终。一切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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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六回
她在康定一住就是半年。帮着加央阿妈做些家务。偶尔织出些难看的毛毯。大片大片殷红色的呲牙咧嘴的狰狞小鬼。血红的雪山。阿妈拿出去卖。没有一家织工会织出这样的红色。毛毯很容易被兜售掉。她把微薄的钱都塞给阿妈算做答谢。从不说话。也不哭泣。
皮肤逐渐变红。透着健康的颜色。听络绎不绝的游客喋喋不休地抱怨。总是有太多人对这座跑马溜溜的小城失望。妖言惑众。翻腾都市的浮华。散落葵花般的笑容。如此简单反复。
漆黑的深夜。她把浓烈的烟吸进身体。桔红色的烟头影影绰绰。大口大口咽下冰冷的青稞酒。微微有些醉意。流下卑微的眼泪。点点滴滴淋湿天上白云几朵。点点滴滴灼伤水中寒星几颗。
马蹄声渐渐远去。踏碎梦中的鲜活。雪山耸立。白雪皑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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