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3/5页)

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他从不相信宣扬因果报应的佛教,对其它的教义更是不屑一顾,他只相信手术刀。父亲认为世界上只有一种信仰,那就是自己,信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虚幻不是因为你的相信它才存在,而是它本来就如此,在终极的死亡面前,一切都是虚幻的。所有的教义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它们掩盖了真实,掩盖了绝望,抵消了人的斗志。它们劝人从善,可是,恶的暴行横行无忌;它们劝人息事宁人,可忍耐的极限便是死亡。父亲的一生完全遵从了肉体的自然消亡过程,精神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投影,当手术刀停止时,生命也就停止了。

19号病房中,信教的人大都是一些知识分子,他们喃喃地叨念经文,以超脱的冥想祈求灵魂的安宁。实际上,人类的历史已经积累了大量令人痛苦的尖锐的问题,其中一些至今没有正确的解决办法,他们不是把它看成一种责任和义务,反倒轻松地忘记,这不是对现实的一种嘲弄吗?

胡花荣悄悄退了回去。

魏医生说,第二阶段的实验大概两个月后进行。魏医生是半小时之前来的,他让12号转告胡花荣,一定要按时服药。魏医生拿出她和杨主任签的实验合同书,第某某款的第某某条的确写明了实验的步骤、阶段以及各方承担的风险。魏医生说他没办法,既然签了,就必须按合同执行,否则,实验人所负的赔偿金额是惊人的。躺在病床上,胡花荣想得最多的是丈夫吴山和儿子吴三更。院方不提供任何有关他们的消息,也没有义务为她查询他们目前的境况,院方关心的只是下阶段实验的准备情况以及被实验人的心理讯息,12号每天两小时一次的记录:她的体温、血压、心跳、情绪、睡眠、兴趣、记忆、经期、刺激反应、智能测验等等。长时间、高频率、审问式的记录弄得她心烦意乱,12号说她不配合,胡花荣告诉她,任何与实验相关的数据只能在正常情况下收集,她不是关在铁笼里的小白鼠!12号说,她现在做的记录不是针对两个月后的实验的,按魏医生的说法,这是第一阶段实验的分析记录。

“体温、心跳、血压都正常,情绪烦躁,恶梦不断,记忆一直在衰退,像收麦子一样一片一片消失,昨天我还记得你系着一条红丝带,今天就记不清了……”胡花荣靠在床上,一层层剥开自己的痛苦,“经期紊乱……你玩过扑克牌吗?我的经期就像你随便抽的一张扑克牌,我永远都不知道它哪一天来。”

12号眨巴着眼,愣着不知该怎么写。

“我打这个比方,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智力水平。”

“刺激反应呢?”

“性欲增强——”胡花荣在考虑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性方面,我有点经验……你放心说吧。”12号说。

“你有男朋友?”胡花荣突然切开话题。

“谈过两个。”

“正常情况,你们一星期做几次?”

“这是我的隐私,你问这个干嘛?”

“即使我没有任何目的,问这种问题总是令人难堪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12号点点头,“这样吧,简单一点。”

“当你有某种需求,可这种需求总不能满足时,你就会烦躁,你就想把自己的脑袋往墙上撞。”

“我没这种感受。”12号在一个记录栏里划了对号。

“那是因为你的年龄小,性这种东西,不是你想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它总是突如其来地让你痛苦,把你折磨得几近发疯,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逃掉。我研究过变态心理学,我目前的状况——是医学上的临界状态,一旦有外因的刺激,性的支配很可能以另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方式体现……”

“听说,你以前也是做护士的?”

胡花荣点点头,“我父亲是一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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