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3/4页)

地段;木头走过礁石会上茬,还要有人把它拉出来。顾名思义,这“拉羊拽”就跟赶羊一样又拉又拽,却也贴切。“拉羊拽”的人都知道,干这活儿最怕的就是木头上茬。有时木头在水中漂着漂着,一株木头剑走偏锋,插向某个石穴中,便会把后到的木头截住,一堆木头插在了一起,而后面又有木头源源不断地漂过来,一排排木头在水中横冲斜窜,顿时堵塞了河道,形成一个木坝,水越憋越高,木头越积越多,不过几个时辰,河道里便会积成一座巍然的木头山,这时,便要有人把那根被插在石缝中的木头撬出,那根木头一走,顿时水流通畅,整座木山轰然而倒,狂流携裹着木头,以雷霆万钧之力,排山倒海之势向下倾泄,其气势,蔚为壮观,其场面,惊心动魄。而那撬木头的人此时尚在河中,首当其冲,就像一个人站在雪崩的山腰一样,积雪狂泻,滚木雷石一起向他砸来,此时,这人就像一个武功高手一样,闪、躲、腾、挪,兔起鹘落,从这根木头上跳到那根木头上,以极利落的身段躲过危险,迅捷地回到岸边,稍有不慎,便会被木头砸死或撞死,也可能被水呛死。这样的活儿最为危险。因为危险,也最为挣钱;因为挣钱,也就有人把头别在裤腰上,争着抢着来干。事实上也是如此,一年在河中干上一个多月,全年的口粮都有了。

张乐山便是“拉羊拽”的把头。张乐山是山东人,年轻时家中遭遇几年大旱,且又蝗灾便地,寸草不生,人把树皮草根吃光了不说,连地中的白土面子,俗称“观音土”的碱土也快吃尽了。而就在这时,官家不想法救济灾民,却还横征暴敛。一怒之下,张乐山把征税的税官阎大头外号叫“阎王爷”恶霸杀了。杀人后的结果只有两条,一是去大狱抵命,再一个就是避到蛮荒之地东北。而在当时,人们也只有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想到逃亡东北。那时的东北,有着可怕的传说。一是说东北的虎狼成群,比草原的牛马羊儿还要多;再一个说东北的蚊子大得惊人,一个火柴盒只能装一只,它们能咬下人的一块肉蹲在树枝上吃:再一个说东北全是茹毛饮血的野人,有时他们打不到猎物,便抓个外来人烧了吃;更可怕的是气候奇冷,冬天一不小心能就把人的鼻子耳朵冻掉了。传说尽管恐怖,但总比在家饿死或被人杀了强。张乐山擦去刀上的鲜血,荒不择路的只管往东北的方向奔去。从山东到东北,路途几千里地,一路上的所遭所遇,流浪者的生活,总是有很多泪水。最后,他同一群山东河北的汉子搭帮结伙,总算流落到了大东北小兴安岭的汤旺河畔。当时的小兴安岭,尽管环境恶劣,但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恐怖,天高地阔,人烟稀少,“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汤锅里”, 资源特别丰富, 当地的原住居民,全是渔猎民族,他们为人和善率直,是朋友,他能把心给你掏出来。山中有鸟兽,河里有鱼虾,就是走在路上,松花蛇刺猥獾子走路直伴人脚,去掉这些不说,沃野千里,全是处女,谁开垦就是谁的,种土豆种包米种大豆,来到此地,只要你稍微活动活动屁股,就不愁没有饭吃。正是这种原因,养成了现在的东北人“人幽默、性子烈、人懒惰”这种历史传留的性格,就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四个月种田,四个月过年,四个月干闲”,这是题外话。但作为一个创业者,异地他乡,忍辱负重,吃苦受累总是免不了的。为一口饭,也为了给在千里之外的家乡争个脸儿,张乐山便在河中干起了这舍命的“拉羊拽”的营生。死地求钱,置之死地而后生,脑袋别在裤腰里,咬紧牙关,几年下来,却也积存了不少钱,而他又仗义疏材,知道漂泊的难处苦处,和不少江湖人士都有来往,后来,他便把整条汤旺河“拉羊拽”的活儿全垄断了下来。他手下招募了不少好汉,有舍命取财的,有杀人避难的,有纯粹为填饱肚子的,三教九流,五行八门,全都聚在了他的门下。有人出命,有人赚钱,张乐山便优哉游哉地当起了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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