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部分 (第2/5页)

厚薄,就是做买卖了。好象前几天,我和一个

朋友去看张敏生君,他在白炉子上作开水,把瓦瓷壶沏茶敬客。我们一样的感谢他

招待,并不觉得怠慢。”史科莲道:“我正要问这件事情。听说这人做和尚去了,

真的吗?”杨杏园道:“怎样不真?”便把那天到庙里寻张敏生的事说了一遍。史

科莲道:“这人太无出息。为和一个女友绝交,何至于就去做和尚。”杨杏园笑道:

“象这样的事很多啊。不但出家,还有为这种事自杀的哩。”史科莲道:“这种办

法,我不同情。青年人应该奋斗,为什么弄出这种丑态来。”杨杏园道:“爱情上

失败,和事业上失败,那完全是两种事,没法子奋斗的。譬如张君是失败了,要说

奋斗,怎样奋斗呢?一死劲的还去找那密斯蒋吗?或者和那个姓洪的拚命吗?但是

密斯蒋总不睬他,他也没有办法呀。”史科莲道:“那有什么难?人家不睬他,他

不睬人家,这事不就结了?自己已经受了欺,再要自杀或者是出家,不但一点碍不

着别人的事,自己越发委屈了。”杨杏园笑道:“要那样说就没有事了。这爱情是

一样神秘的东西,情场也是一座神秘之府。言情的人,和别样的人不同,他也含种

神秘的意味。所以他的行动,你要用常理去推测,那会一点也摸不着头脑。”史科

莲笑道:“这话我就一点也不懂。谈爱情怎样会含神秘的意味?”杨杏园道:“要

说所以然,我就说不出来。若是说得出所以然来,那就不神秘了。”史科莲想了一

想,笑道:“杨先生既说这话,我想总是对的。因为杨先生这两年环境,很近乎此

啦。而且杨先生又喜欢做诗,做诗的人,是喜欢谈情的,当然很在行了。”杨杏园

笑道:“密斯史大概看了报上的新诗,总是谈着甜蜜的爱,所以认为我们做旧诗的

人,也是这样。”史科莲皱着眉道:“新诗,我向来就怕看得。我觉得他们那些话,

没有一句不带几分侮辱女性的意味。把他的爱人譬作小鸟儿,譬作玫瑰花,分明是

把人当玩物啦。我若做了教育总长,我就要请政府下一道命令,禁止这些无赖的文

人做爱情诗。”杨杏园笑道:“这样说,要禁止的诗,我也在内了。”史科莲道:

“嗳哟!你可别多心,我没有说你。我说话就是这样不留神,你千万别多心。”杨

杏园笑道:“老实说,文人十有八九是无赖的,是新是旧,那倒没有关系。密斯史

这话,虽然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我倒很赞成,觉得骂得很痛快呢。大凡能做几句

诗文的男子,他有了意中人,不问人家对他怎样,他总要在刊物上轻薄一阵的。果

然两相爱好,那还没有什么。公开的给社会上看了,不过说你对女方不尊重。若是

女方不理会你这样闹,简直是公然侮辱。况且既然两相爱好,对于对方的人格,就

应该设法去抬高。若形容对方成了一种玩物,也就不算懂爱情了。”史科莲听了这

话,情不自禁的,将手轻轻拍了几下。笑道:“杨先生这话对了,正是我想说又说

不出来的几句话。”杨杏园笑道:“冬青常对我说,密斯史为人,极是爽快,我很

相信。今天听了密斯史的话,越发可以证明了。”史科莲笑道:“并不是爽快,我

就是这样心里搁不住事,也受不了人家的委屈。你别以为这是好事,我就吃亏在这

上头,现在弄得飘泊无依,前路茫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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