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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扫了一眼萧何面上感叹之色,也不打算说穿其实自家儿子纯粹是为了个人方便。
——识字太早也不是件太好的事儿……
张不疑心满意足地放下油灯,也不似常人家的孩子闹着要父亲抱,自己爬到榻上不知捣鼓什么去了。张良也没管他,在帐中查看一遭,径自出去。张不疑直到阿父走出去,才抬起头,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自家忙忙碌碌收拾起居浑然不知状况的阿娘,眼中浮现出决计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人的忧悒。
张家小子便是再聪慧早成,也不至于年纪轻轻便知道什么“貌合神离”之类的高端词汇。自晓事起,自家阿父便总是一副温和淡然的样子——哦,也不全是。印象中模糊的一幕,是阿父手中握着一支竹简,神情狰狞却又凄厉得可怕,以致于不满一岁的孩子竟然记住了这一幕。
然后,便是亘古不变的微笑。
张不疑对他阿父的第一感觉就是什么都懂。张良教他文治武功,所幸张不疑也遗传了他的懂事——虽然张不疑在长大之后有过怀疑,说不定当初的懂事全是被自家阿父吓出来的还不自知。
但,张良从未提及过去。张不疑觉得他阿父以前应该是个先生吧?教起人来头头是道的。但张良用以指教张不疑的所有案例,没有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至少张不疑没听过他阿父如邻家某叔叔那样,对着孩子用怀想当年的语气,说:“老子记得那年……”
张不疑从小就知道他阿娘比他阿父好攻略,但在周氏茫然无所知的眼神中,张不疑确定了——他阿父的过去,是连他阿娘都不清楚的存在。
说不清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张不疑对这一点,分外不安。那种感觉,就像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随时都会远离到再不能触及。张不疑默不作声地学着阿父教给他的一切,却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追不上。
——大不了以后和阿娘相依为命。
这种念头,偶尔划过张不疑的脑海,以一种越来越高的频率——尽管,后来,先永远离开的那个人其实是周氏。
于是,那句话的宾语变成了辟彊。
而如今,本打算和自家不满两岁的幼弟“相依为命”的张不疑正在自家阿父榻前忙着端茶送水喂药。
作者有话要说: 张不疑表示,他其实是被他阿父逼得少年老成的……
☆、【第三章】故人叹
皇榜在大汉的城墙上迅速蔓延开时,伏念正在远离长安的路上。布衣青衫,肤色苍白,看起来像是久不见阳光。在凉棚里停下喝茶时,依旧习惯性地挺直了背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一干坐姿不雅的旅人中显得有些突兀。
“哎,你们听说了吗?留侯犯老毛病,陛下找人看病呢……”
说话声远远传来,伏念端碗的手便是一抖,然而面上仍是冰山似的没表情,眉毛连动都没动。
袖中的竹简,有些沉。临行前,张良托人带到的话忽然飘过脑海。
——主子说,数年了,先生终是不肯说。命数无常,此生怕是永无相见之期。若先生仍记当年之情,请将此卷转交故人。
“永无相见之期……”声音低回得几乎听不清,嗓音依旧沉凝,只是听不出情绪。
月白色衣袂迎风而举,被初秋的雨水沾湿,色泽深浅不一。容颜几分沧桑,却风华不减,五指握紧了深褐色竹简,用力有些过,看向伏念的目光深不见底。
“无繇……”伏念叹了一声,“你先看看子房写了什么。”
颜路盯着掌间书简足足半晌,终于走到案边,将其摊开。
“子呈无繇:彭城一别,已逾数载,良心挂记,君可安好?既不予见,尊不肯告。所求惑解,夙夜不宁。期君百年,泉下相见。”
笔迹清隽潇然,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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