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3/5页)

长者站了起来,挺着僵直的身子走到讲桌前。当他转身时,亚历克斯才体会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份悲惨心境。卡雷尔?马尔基维茨看上去身板萎缩了不少,宽阔的双肩塌向两边,乌黑的眼睛仿佛凹进了后脑。亚历克斯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但老人的变化令他有种说不出的沮丧。“我失去了儿子。”老人说。一口苏格兰英语中依然带着波兰口音。“他这一辈子都让我自豪。即便是在小时候,他就已经显露出对他人的关爱之情。他总是踌躇满志,但绝不仅仅为了自己的出人头地。他想做最好的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把最好的一面奉献给别人。他从不为别人对他的看法而烦心。他总说别人的评价是基于他的所作所为,而非他人的偏见。看到有那么多的人到场,我很宽慰,因为这证明了你们认同他的为人。”老人拿起讲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我深爱着儿子。或许在他生前,这句话我说的不多,但我希望他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低下头,返回了座位。

亚历克斯揉了揉了鼻梁,想要抑制住眼泪。一个接着一个,基吉的朋友、同事走上讲桌。一些人只是简短地说了说,他们如何爱他,如何思念他。另一些人讲述了与基吉之间的情谊,相当一部分说得生动、感人。亚历克斯也想起身说些什么,但他害怕声音持续到一半就再也无法进行下去。紧接着,他担心的那一刻到来了。歪呆在座位上正了正身体,站了起来。亚历克斯在心里呻吟了一声。

目送着歪呆健步走到讲桌前的时候,亚历克斯惊讶地发现多年不见,歪呆的整个气质已经大为不同。早年,基吉一直是四人中间最具魅力的,而歪呆只是个呆头呆脑、满嘴胡话、胡来蛮干的家伙。可是这些年来,歪呆学到了许多。他在讲桌前定了定神,准备开讲,此时台下一片肃然,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是沉重的声响。

“基吉是我交情最久的朋友。”他开口说道,“我觉得他选择的道路是被误导的,他则觉得我是笨人,甚至是个江湖骗子。但这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之间的情谊经得起考验。这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们两人一生中最艰难的一段岁月,是一个人从孩童转变为成人的阶段。我们一直挣扎前行,试图弄清楚我们是谁,将来会对世界有何用处。我们中间的一些人很荣幸能有基吉这样一个朋友,他能在我们跌倒时,把我们搀扶起来。”

亚历克斯难以置信地望着歪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来以为会听到一大段关于救赎和惩罚的布道,萦绕在他耳际的分明是深挚的爱。他发现自己在这种庄重、肃穆的场合,居然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我们四个人,柯科迪四俊,从上高中的第一天见面起,彼此间就发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我们组成了团队,分享各自最深的恐惧和最大的胜利。多年来,我们恐怕要算是世界上最差劲的乐队了,但我们并不在乎。一个团队中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我的角色是木头木脑的傻瓜,做事离谱得很。”他略带愧疚地耸耸肩,“到现在还有人认为我是这样的角色。基吉就是那个把我拉回正轨的人。在我找到真正的救赎者之前,他一直扮演着规劝诱导者的角色。即便在我获得救赎之后,他也从没有改变那份角色。

“最近这些年头,我俩见面的机会不多,彼此的生活都有太多眼下需要应付的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忘记了往昔。在许多方面,基吉仍是我的导师。我不愿谎称自己认可他的每一项决定,如果那样的话,你们一定会以为我是个伪君子。但是,此时此地,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挚友离开了我们,随其离开的还有我生命中的那盏明灯。所以,今天,我沉痛哀悼一位让我的救赎之路走得平坦的亡友。为了怀念他,我所能做的就是像他那样,真诚地帮助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果我能对在场任何一个人有所帮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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