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部分 (第3/5页)

会失去我一般。

可我,只定定地凝视着他,这样的天烨,我真的不熟悉,他眼里的感情是如此地浓厚,如此没有掩饰,我从未见过,但此刻,我不能,也不敢再去相信。

眼前的人,是我的杀父仇人,灭族仇人,即使放了我哥哥,那万余条的命,难道都可以当作不发生吗?

腿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血已经浸透绵布了吧,速度之快超过我的预料,但,也正是时候,当滴溅而下的血清晰地落在暗红的毡毯上时,他的深情转变成一种痛极:

“你果真恨朕到,连朕的孩子都可以不要!朕一直以为,这孩子可以留下你,看来朕终是不了解你。”

我挣开他的手,随着他的语音方落,然后,启唇,说出那日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很低,但依然冷寒清晰:

“是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再要!”

白发因剧烈挣脱,有几丝飘落于眸前,此时的我,再无倾国绝色,我赌的,就是他的厌恶,将我废入冷官,可以让我安然将这孩子产下,远离所有的争斗,平静长大。

这是我还活着的,唯一目的。

我不能残忍自私到去剥削一个尚未出生的生命,这是上苍赐给我的最后礼物,也是我悲惨人生唯一的慰籍。

可,我同样不能不顾家族的仇恨,以璃妃的身份去生下他,他会来到这个世上但,不会以皇子的身份。

我伤到了天烨,从他眼里,我读到我曾经有过的痛楚,那是深入心扉的痛楚才会湮生出的无望,而李太医急急奔来,一如我昨晚最后吩咐他的。

天烨就这样望着我,以最远又是最近的距离,无望地凝视着我,直到,我的血浸湿了水绿色的罗裙,显出一种悲凄的色彩时,他才站起,回身,毅然走出殿外。

李太医惋惜地看着我,摇了下头,从宽大的衣袖中将一瓶金创药递给我,随后,唤望舒进殿,她见此情景,虽我未曾单独告知与她,已明白三分,放下幕帘,李太医缓缓退出,我听到他向天烨禀道:

“微臣罪该万死,娘娘服下红花,胎儿不足三月,已然不保。”

随后是一片沉寂。

天烨没有说出一句话,出奇的安静后,我已解开绷带,复拿起剪刀剌向伤口,待有小半盆血水后,望舒制止了我的行为,为我敷上金创药,在那瞬间,我看到她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过,这样坚强的女子,都能拥有眼泪,可,我却再哭不出来。

她替我仔细上完药,包扎完,然后端起血水盆出去,未多时,我听到盆被打翻在地的声音,接着是萱滢的喊声:

“皇上您保重身子。”

我倦怠地倚在榻上,闭起眼,却是满眸的血腥,腥红的液体铺天盖地地涌来,和鼻边残存的甜腥,让我更深地泛起一阵干呕。

“娘娘,您失血过多,这几日还是安心静养,莫再想其他事。”望舒的声音轻柔她执起丝帕,替我试去额边的虚汗。

我依然沉黯。

沉默,成了我从父亲死后开始,唯一对待外界的方式,左手抚上腹部,那里,有我最后的倚靠。

其后的三天,天烨都未曾来,直到第四天的深夜,昏暗的烛光摇曳似乎嗜血的兽影,越过这道兽影,他一身玄色便服,从光影那端走来。

他的脸不似以往英气纷发,仅是憔悴在上面恣意,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近,未起身行礼,依然倚在床榻,苍白的素颜,在凄白的发丝映照下,是另一种凄绝的色彩。

“宸儿——”甫启唇,他第一次用我的名唤我,而不是璃字。

他在榻边坐下,冰冷的手执起我同样没有温度的右手,然后将它放在他的唇边,轻轻吻着,我却无动于衷,似乎,在这里的,仅是一具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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