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 (第1/5页)

“奴婢谢主隆恩。”说出这句话,我知道,所有的伪装,在面对杀父灭族仇人的柔情时,依然会溃不成军。

“这是朕最后可以应允你的,也是朕的底限,但你的人,除非灭国那日,否则,朕依然会将你囚在身边!”他收回抚着我脸颊的手,眸底,是片刻的凄泠。

在他转身要离去前,我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轻声,但清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快灭安陵一族?为什么?您可以让父亲致仕,您可以留下族里其他无辜者的命,为什么,这万余人的命,在您眼中,就这么可以轻易地舍去?八年,我以为八年,我可以忘记恨一个人,我可以忘记,那鲜血的事实,可,我忘不了,父亲即便有其他的心,但,他始终没有做过大逆之事,为什么你轻易地可以相信,他有谋逆的野心?真的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所以才导致你下定决心提前铲除吗?”一叠声的为什么,我甚至忘记要自称“奴婢”,每一句,都攫着心,沁着血,说到后来,接近哽咽,可,我没有泪水,我还是没有泪水,想哭,但,我竟然再也流不出泪来。

他停步,沉重的叹息溢出,殿堂内,因着这一声地叹息,肃穆闷窒。

“朕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可以留下你的命,可以留下你在朕的身边。”提到孩子,他的语意中皆是不忍再听的苍涩,“纵然下旨之前,朕已料到这般的结局,但,这道旨,朕没有办法不下,朕是西周的君王,但——”

“南越使者临行前的那晚,姬太后与你所商定的,就是治我父亲这莫须有的罪名,对吗?她说过,要替您分忧,可您为什么要对天下人言,那封密函的内容,是我告诉您的?就为了璃妃大义这四字吗?”

缠绕自己八年的疑问,还是问出口,在这样的时刻,以这样的方式,我望着他的背影,知道,他的痛,和我一样,那么深,那么重。

“朕从没有告诏天下,那道密函的内容是你告诉朕的。”他低缓启唇,“朕诏告天下,璃妃大义,是指你自愿脱离母族,而并非因为其他。”

转身,他望着我,眸光深邃,如同一潭深渊,但这潭深渊,却不再平静无波:

“密诏的内容,是姬颜告诉朕的,朕虽未对外告知这层关系,但绝没有假借于你的身上。”他的眸光内有杀意顿现:“是楚瑜宣旨时,这么说的吗?”

是,以天烨的个性,确是不会这样陷我于不义,如果真的这般对外宣告,父亲在临死前不可能还让我为他报仇,李太医复述事件经过时同样未曾提到过这点。

只有楚瑜,在宣旨时曾说过这类的暗示,但,当时,只有我和他在场,如果我现在一口咬定是他,那么,他完全也可以抵赖,况且,他手握重兵,在朝内的兵权仅次于太尉,亦是天烨的亲信,即便天烨此刻起了杀心,但,焉知,这其中几多乾坤呢?

在所有真相未明前,我何必再卷进是非中。

楚瑜讹传旨意,担的是欺君之罪,他既知而为,则,背后的原因,恐怕更是此时的我,所不能去触及的。

“各种缘由,奴婢不愿再提。”我恢复常态,不是他陷我于不义,知道这点,就够了。

他缓缓走近我,当我们近到,呼吸都可以缠绕,他却并不拥着我,只静静地望着我,柔声:

“当年,朕真的很想我们的孩子能诞下,可,你还是选择放弃,那一刻,朕其实已经知道,一切都不可能继续,但,朕可以对所有人绝情、负爱,对你,始终忘不了。你用了八年,来忘记恨,朕用了八年,试图忘记你。但,当朕看到白樱的时候,朕知道,哪怕仅是你的影子,朕都愿意去接受。而,在你姐姐离去时,朕并不试图去找她的影子。”

我该笑吗?这样的话,曾经,可以轻易打动安陵宸,因为他是她的夫君,所以她,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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