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5页)

节儿红纸,嘴唇舔湿了一抿;拿着家里那面小圆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六子觉得自己就是个女孩儿,而且看着这样的自己,觉得分外的开心。结果还没开心多久,被他爹回来一推门发现了,父子俩先是愣愣的对视了几十秒,当爹的先反应过来后,随手操起一根柴火棍,劈头盖脸一顿打。

六子18岁那年,哥哥姐姐们娶的娶嫁的嫁,而父母看着他这么个闹心的东西,也决定提前先给他把媒说了,结果六子连姑娘的面都没见,就开始跟家里闹,死活不娶。父母好话赖话说了两火车皮,烧火棍都打断三根,六子愣是没松口。有人说六子这是中邪了,六子他妈就去救神拜佛的给他到处找香灰喝,整整喝了两年的香灰水,六子的“病”一点都没起色,反而还来变本加厉的意思。

六子20岁的时候,终于把他妈给气得躺炕上了,后来他爹发话说,要么结婚,要么断绝父子关系,让他看着办。于是六子跑他妈炕头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拿了个包袱就出门了。六子都没走远,在半山上选个了荒窑住了进去,当时他是这么考虑的,两个姐姐外嫁,三个哥哥跟着人出去打工了(那个时候刚时兴男人们外出打工),家里留一对儿年老的爹妈没人照顾,所以他想等他妈妈身体好点了再走。

就在这一年,六子“出名”了,因为搬出去的六子过两天回家看他妈的时候,一身碎花的衬衫长裙,头发梳的幽黑发亮一丝不苟,鬓间还插了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从那以后,常家可谓是“热闹”了,说什么的都有,但看笑话的居多;那个年代的村里人,精神生活本就匮乏,这么大个村儿出了这么一号人,可给大家伙儿增添了一堆茶余饭后的嚼根儿。

有人说,“常妈,你六闺女又回来看你了?”

有人说,“孩子可怜哪,你们咋不给他去县城看看哪”

有人说,“六子这是咋滴啦?给自己捯饬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还有人说,“六子这是准备着还给自己找个汉子嫁了不成?”

一开始的时候,把常家父母臊的呀,真恨不得时光倒流,真把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按尿盆儿里淹死;赶也赶不走,骂了也没用,给进家门儿呢,六子就帮父母洗洗涮涮,烧火做饭;不给进家门呢,就站门口儿问声好。时间长了,父母也就过了那股子劲儿了,反正是虱子多了不咬人,别人爱说啥说啥,六子回来以后,当爹的该骂还骂。六子妈这一病,重活儿就做不了,能吃能喝不能干活儿,于是六子外出打工的计划也就泡汤了,虽然一个人住着那么个荒窑,但是没一年,还真给他住出些人气出来。

没人关心过六子刚一个人住到荒窑的时候怎么过的,吃什么?喝什么?生活来源什么?也没人关心过六子当时睡哪里,铺的什么盖的什么?更没有人关心过从小就没什么胆子的六子,一个人晚上的时候害不害怕。人们只是当着面嘲笑,背地里讥讽,连不懂事的小娃儿都偷偷往他住的窑洞扔牛粪,但六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永远抬头挺胸,干净整洁,没人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勇气,也没人知道六子到底图什么。

六子按现在的说法,应该算挺有“商业头脑”的,可惜的是生在那样一个年代,那样一个小农村,那样一种身份;不过他仍旧凭着自己的智慧,把那样一个连副锅碗瓢盆都没有的破窑洞硬是住出点家的感觉:这期间,他到城里卖过地皮菜,卖过野蘑菇,有次还卖了只野鸡子。每每说起往事,六子总会说,“感谢老天爷”,因为要不是老天爷那一年风调雨顺,没准儿他早就饿死了;六子倔,太倔!从搬出来那一天开始,就没吃过家里一粒粮食,即便是回家伺候爹妈,也是做好了饭就走,有段日子他觉着自己吃野菜,吃蚂蚱腿儿吃的脸都绿了,三个月后换到了第一斤小黄米,第一口稀饭喝的差点没把他烫死,但那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稀饭,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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