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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睡覺?」
「睡不著。」
他清了清嗓子,極力平靜地說道:「你想學什麼琴?鋼琴,小提琴還是大提琴,或者我明天帶你去琴行……」
「噢,你這大笨蛋!」她不耐煩地打斷道,「誰要學那些無聊的玩意兒,你知道我想彈什麼的。你到底教不教?」
他只好先教了一首簡單的曲子。明明是極簡單的曲子,他卻滲出了黏膩的熱汗。學到一半,莉齊突發奇想,捻亮了床頭的煤氣燈,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邊興致勃勃地學習。
埃里克向來冷峻的神色顯得有些窘迫,脖頸甚至暴起一根很粗的青筋。他下意識側過頭去,不想讓她看到全臉。
可是,莉齊像個小孩子似的,一見他側頭就撒嬌說:「讓我看嘛,讓我看嘛!」
他只能僵著一張臉,接受她含笑的凝視。不知是否因為她的目光沒有惡意,只有歡快的笑意,他僵冷的面容漸漸緩和了下來。
昏黃的燈光下,她親眼看見他那張魔鬼般的臉龐變得柔和起來,不再像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髏頭。
「雖然還是很嚇人,」她想,露出一個甜滋滋的微笑,「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他呀。」
莉齊湊過去,重重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她剛要抬頭看他的表情,煤氣燈倏地熄滅了,一看就是他動的手腳。
屋內重新歸於黑暗。她手上傳來濕漉漉的感覺,像是出了一手的黏汗。順著屋檐滑落的雨滴般,透過她的指縫一滴一滴地流淌下來。她聞到一股促人遐想的氣味,難以形容,既像是咸腥的海水,又像是被雨水熏蒸了一夜的泥土,但也沒有那麼刺鼻。
莉齊好奇起來,正要仔細聞聞,埃里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說道:「我帶你去洗手。」
洗完手,她又纏著他說了很久的話,直到眼睛睜不開了,話也說不完整了,才倒在自己的枕頭上,進入了黑甜鄉。
莉齊睡得不太好。
她一直惦記著埃里克,怕他像之前那樣離開,一晚上醒了三四次。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她每次醒來,都能對上他的眼神。他在看她,目光專注,一動不動。他為什麼不睡?
他在看什麼呢?
她費勁地轉動腦筋,想要找出答案。可是她好睏,只能握住他的手,側頭親了親他的掌心,嘟噥著說:「你不准走……走了我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我不走。」
得了這句承諾,她便一覺睡到天光大亮。醒來一看,他果然沒有走,並且為她準備好了早餐,就開開心心地給了他一個熱吻。
接下來一個星期,莉齊過得十分快樂。她完全把那天的談話拋到了腦後。在她看來,她和埃里克已經沒有任何矛盾。除去蘭斯還夾在中間,他們簡直是世界上最最契合的情侶。
至於蘭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法律規定,她二十一歲,蘭斯二十五歲,他們才能協議離婚,否則便只能以通-奸罪或重大暴行為理由起訴對方。這兩樣她都不占理,就沒有考慮。
莉齊不會找煩惱來折騰自己,心想:「等爸爸回來再說吧!」就把這事輕輕撇到了一邊。
是的,不僅她和埃里克的事情有了著落,爸爸也有了消息。晚上用餐的時候,埃里克冷不丁問她,艾德勒先生古巴那座小島叫什麼名字。她一頭霧水地回答了。然後,埃里克就告訴她,艾德勒可能在那座島上。
莉齊摸不著頭腦:「他在那裡?那為什麼不回來,也不打聲招呼呢?」
「島上在打仗。」
「打仗?」她很疑惑,「為什麼打仗?」
「你好像對島上的形勢一無所知。」
「爸很少跟我說古巴的生意。」
埃里克說道:「可能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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