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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這樣的,爸!」莉齊連忙說道,「不是我為了嫁給他,才故意敗壞名聲,而是我的名聲一直就這麼壞。」

「嗯,怎麼說?」

莉齊只好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她跟他說,當她得知他失蹤後,她是如何惶恐緊張,又是如何孤獨害怕,為了掩飾內心的無措,她喝烈酒,兩腿叉開騎馬,當眾跟男人辯論,反駁他們粗淺可笑的觀點。

一開始,她做這些事,只是想擺出一副不好惹的姿態,但漸漸地,她就真的把周圍人的看法置之度外了。

以前是她錯了,居然以為走進金鳥籠,雖然會失去自由,但會得到數不清的好處。現在她才發現,所謂的好處其實是一條條的鐵鏈,一層層的枷鎖,她必須把自己的身體變得像蠟一樣柔軟,主動鑽進去,被捆綁,被固定,被塑形,才能得到那些人輕描淡寫的認可。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釋放天性呢?

儘管她的天性粗魯、暴躁、一觸即怒,有時候還有點兒貪慕虛榮,但這確實是她自己。

人是無法改變本性的。

與其活到五六十歲,再接受自己的本性,後悔年輕時的種種行徑,不如現在就隨性而活。

「這下我相信你不是故意敗壞自己的名聲了。」艾德勒說道,「可是,寶貝兒,你有沒有想過,『隨性而活』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呢?」

「我不明白。」

「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能隨性而活的人。你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得接受人們的審視和評判。你看,你不過是舉行了幾天宴會,就讓一整座城的人都在議論你。人們不希望你活得獨樹一幟,他們希望你跟其他女孩兒一樣,當一隻可愛的小鳥,而不是一隻兇惡的老鷹。」

「老鷹」對於女孩來說,顯然不是一個美妙的形容。

僕人在私底下議論她時,就經常說她發起火來,像老鷹一樣蠻橫,而別的女主人嫻靜文雅,幾乎不會對身邊人動怒。

但在父親的口中,「老鷹」似乎變成了一個褒義的形容。

艾德勒繼續說道:「也許別的『小鳥』里,也有『老鷹』的存在。可是,她們為了不被議論——要知道,人言可畏,流言蜚語是可以殺死人的——只好把自己偽裝成小鳥,她們也許過得不快樂,但周圍人一定不會議論她,說她不守婦道,不配當天主教徒,永遠討不到丈夫等等。你選擇暴露本性,也許一時是快樂的,但緊跟著就是難以忍受的孤獨。沒人理解你一個姑娘家,為什麼要活得這麼與眾不同。你確定你能忍受成為『老鷹』的孤獨嗎?」

她當然不能。

她是如此害怕孤獨。父親剛失蹤那會兒,她竭盡全力地掩飾內心的孤寂,假如那時,蘭斯能給予她支持或鼓勵的話,她一定會對他產生好感,然而他沒有。

即使後來,她喜歡上埃里克,還是會忍不住招惹其他男人來追求自己。她愛極了眾星捧月的感覺。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父親那麼愛她,那麼包容她,她卻還是渴望被更多人關注、追捧和縱容。

就在這時,她忽然記起了曾經做過的一個夢——當時,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夢的內容,現在卻神奇地回想了起來。

在夢裡,她非常迫切地想要打開埃里克的籠子,卻怎麼也趕不到他的身邊。轉眼間,置身於牢籠的人又變成了她。

她被孤獨、惶惑和流言蜚語包圍,怎麼也看不到出路。

如果不是他幫她懲戒了那個朝她扔石頭的老太太,以及在聚會上嘲諷她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將蘭斯和交際花來往的信件,寄給了奧麗婭娜,讓她在巴黎有了第一個朋友,她可能就屈服於孤獨,自願待在籠子裡了。

她知道很多人都這樣,為了不寂寞而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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