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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冬天的去跳井,陳槐月也算是個自殺的人才。
荀若素給凍得夠嗆,猛地回過氣時,又被驟冷的空氣填滿了胸口,差點連心臟之上一點熱量都遺失了。
她兩根手指掐起最上頭的一枚銅錢,飛快退了一步,腰撞在木桌上,聽動靜肯定撞青了。
就在荀若素退開的瞬間,陳槐月的臉上浮現出一個陰森詭異的笑容——她平直地拉開雙唇,嘴角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壓住,用力往上拉,導致下巴那一塊嚴重變形,說是笑,其實更像鬼臉。
一個不情不願的鬼臉。
薛彤還是沒有動,她的目光越過陳槐月,落在了搖擺的槐樹上。
那槐樹看著枝葉茂盛,足有七八米高,月光在地上給它留了道影子,但這道影子卻小的可憐,只有兩個巴掌大,還給槐樹剃了個光頭,不管樹冠怎樣群魔亂舞,這道影子都巋然不動。
荀若素兩指捏著銅錢,一根血紅色的編織繩穿過方孔綁在陳槐月的手腕上,編織繩繃得筆直,銅錢在上頭「嗡嗡」作響,面對眼前這個忽然間凶神惡煞的東西,荀若素的口吻卻非常冷靜,「她身上糾纏的因果是『情』……最難解的『情』。」
當日荀若素送走的討債鬼們,流連世間因為「錢」,只要帳算清了,他們自己就能入輪迴,之後的張越若是排除她爹在其中興風作浪的因素,其實也很簡單——
張越死時異常孤獨,生人對他的思念,不僅點燃了引魂燈,也讓他放下了執念。
但纏繞在陳槐月身上的卻是「情」,情之一字太多解,要讓身陷其中的人放下,談何容易。
紅色的編織繩顫動頻率更高,荀若素兩指間的銅錢只是凡品,兩斤銅能打百八十個,鎮不住這麼大的煞氣,很快從中間現出裂痕,高亢的「鏘」一聲後均分兩半,摔落地上。
荀若素的指尖被劃破,血順著傷口紋路往掌心聚攏。
隨著銅錢壽終正寢,陳槐月臉上的笑容更甚,凶神惡煞不足以形容,荀若素覺得她若再笑下去,嘴角即將撕裂,去與耷拉下來的眼角匯合。
陳槐月的身上全是具象化的矛盾,她的嘴在笑,眼睛在哭;腳在向前走,手卻緊緊拽著門框;滿身煞氣需要生人血肉,口中卻說著,「救我。」
荀若素的手一抖,紅色的編織繩便隨風散成了灰燼,她隨後從袖中掏出黃紙,將血沾在黃紙上。
荀家一脈就是僅存的卦師一脈,受功德庇佑長大,滿身是寶,大到心肝脾肺腎,小到髮絲,都是鬼神畏懼之物,以血入符,比最上等的硃砂還要管用。
陳槐月腳底下的水漬不知何時漫到荀若素麵前,卻被忽然飄落的紙符截斷,又飛快縮了回去。
符紙未曾沾水,自行燃燒殆盡,空氣中一瞬間漂浮起數十隻蝴蝶,翅膀是紙屑灰燼,金紅色的花紋似流淌的岩漿,圍繞荀若素撲扇著翅膀,美艷脆弱的表象之下是兇猛的冷肅氣息。
她荀家人是真的不擅長打架,每天都有魂魄上門,難免撞鬼,為了自保另闢蹊徑,別人的敕令符紙華而不實,荀若素雖然落筆丑的嚇人,當中造詣卻是翹楚。
薛彤「哦?」了一聲,「比我想像中的有意思。」
蝴蝶落了一隻在荀若素指尖上,翅膀微微顫動著匍匐下來,當這隻蝴蝶重新振翅,荀若素指尖的傷口已經癒合,而蝴蝶也吸飽了血氣,通身灰燼抖落,剎那間華光萬丈,璀璨如星辰。
「……」陳槐月被嚇得不輕。
這時候倒是矛盾得到了統一,拔腿就往對面的房間跑。
荀若素在她慌不擇路的背影中找到了一絲同感——這些撲棱蛾子實在太可怕了。
但與陳槐月不同的是,整個自然界的鱗翅目,荀若素看見了都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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