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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挪了挪身子,那傷口又劇烈地疼痛起來,汗水又從他的額頭往下滴。他心裡明白,對於他的受傷,並沒有多少人會同情的,不在一旁偷偷地詛咒就算不錯了。活該!他心裡想道,誰叫你傷天害理!

幸好受了傷。在他看來,這傷受得正好,受得正是時候。為此,他感到寬慰。肚子上的那個口子,流出來的那些血,把他內心的愧疚與懊悔流去了許多,心裡反而輕鬆起來。事到如今,他並不希求大家的同情,只求自己良心少受些折磨,也就是一天之喜了。這回,他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養傷而不再去為那些毫無人性的捐啊稅啊白天黑夜地奔走了。

春梅好象也很懂他的心思。她不僅沒有半點的埋怨,反而一個勁地勸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要記恨你,那也由他們去。畢竟人家出了那麼大的事。我們就不要太放心上了,放放心心養傷好不好?

聽了春梅這些話,蔣元慈心裡很激動。春梅能如此識大體,解人意,他感到溫馨與滿足。

春梅對蔣元慈的照顧,是無微不致的。治療這些傷病,她也很拿手。在她的悉心照顧下,蔣元慈的傷也好得很快,身體也恢復得很快。哎,她就是個良醫呀,不僅能醫傷病,也會醫心病,真不枉她是胡太醫的外甥女,在那醫館裡待了那麼多年呢。

在他養傷的這幾個月里,他想了很多。越想,他心裡越難受。他弄不清楚這世道到底是咋的了,明明想起來是非常好的事情,可做起來卻是十分的難為:買租股支持實業,那是他認為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情,可結果呢?那麼多血汗錢打了水漂,還找不到說理的地方。或許,這天底下本就沒有理。打靛染布做得紅紅火火,不僅自家賺了些錢,還帶引近鄰親朋往好日子過,可那拿槍桿子的劉軍長偏偏叫你砍了種大煙。種煙就種煙吧,倒霉的是人家還拿槍逼著當什麼聯保隊長,到處去強逼別人交捐交稅!結果把自己弄得臭名遠揚人見人恨,就連平常過心過腹的袍哥弟兄也都漸行漸遠!

他明顯地感覺到日子不如前兩年好過,那箱子裡的銀元拿出來一個又一個,卻沒有裝進去的。坐吃山空之感讓他焦急。

別的人家呢?象游大山一樣的不在少數。一家人辛辛苦苦早出晚歸勞勞碌碌一年到頭還吃不飽穿不暖,日子過得那個慘,簡直不忍眼看。可是他們還能忍,不象游大山那樣,硬要拿雞蛋往石頭上去碰,最後還弄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蔣元慈完全不能想像,這個世道到底怎麼啦?

家裡面很清閒。除了沙壩里的幾十畝水稻需要管理,圈裡的豬需要餵養,兩條牛需要照看,偶爾侍弄一下大煙苗子,家裡幾乎所有的人都無事可做。於是,長期在家裡做活的幾個人,除了李嫂,三嫂之外,都閒得沒事,各自回家數瓦片子去了。

一天上午,蔣元慈坐在檐廊上出神,蔣文洲神秘兮兮地從外面進來,附在他耳朵邊上悄悄地說:

&ldo;有一個人想見你。&rdo;

&ldo;哪個?&rdo;

&ldo;看到你就曉得了。&rdo;

&ldo;請進來吧。&rdo;

蔣文洲轉身出去了。

一個四十來歲,個子高挑,頭上纏著白帕的男人跟在文洲的屁股後頭從龍門進來了。蔣元慈看了看他,臉雖然瘦削,但眉眼清秀,輪廊明晰,兩隻眼睛透著深遂的光。穿一件破舊的月白長衫,左前幅別在右腰上。腳上穿一雙草鞋,背上背一個背篼,背篼里裝了幾把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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