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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濟天下此時忽然轉過身來,拍著紀若塵的肩膀笑道:「我一身聖人之學,本是混跡風塵的一頭神龍。沒想到形跡居然被你給看了出來,年輕人的運道就是好啊!」

紀若塵聞言一愣,登時對自己的判斷有所動搖。

※※※

尚是黃昏,洛陽王府內堂中已是絲竹聲聲,弦樂悠悠。李安身著輕服,倚在一名盛裝的宮女身上,手持青銅爵,不住搖晃著杯中酒,卻並不飲下。

面對著堂前如花舞伎,滿桌珍饈佳肴,他全然無心享用。

旁邊一名寵妃見狀偎了過來,嬌聲不依道:「自從那景輿走後,王爺整日就是悶悶不樂的,也不說來陪陪人家。王爺可有什麼心事嗎?」

李安猛一揮手,將那寵妃掀到一旁,連帶著杯中酒也潑了不少在她身上。他心中越來越是煩躁,猛然將銅爵擲在堂前,喝道:「都給本王退下!」

舞伎歌女樂手們個個噤若寒蟬,一一膝行退下。那寵妃花容失色,還未及說些什麼,李安已瞪了她一眼,喝道:「你也滾!」

她淚珠登時滾滾而下,以袖掩面,匆匆退下了。

看著空蕩蕩的內堂,李安才算平靜下來。他坐定不動,整間內堂死一般的寂靜。

猛然間嘩啦啦一聲響,李安已將整張桌几連同上面的飯菜一把掀翻!

一個內侍官正低頭小跑著進了內堂,一抬頭就見一條大魚迎面飛來,嚇得一個虎撲伏在地上,口中連稱:「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李安定睛一看,見是內通外傳的內侍官,沉聲喝道:「何事?」

「門外有一名為紀若塵之人求見王爺。」內侍官戰戰兢兢地道。

李安全身一震,失聲道:「什麼!」

他立刻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鎮定下來,道:「吩咐他玉鳴殿等候。殿兩側排刀斧手,速請薈苑諸供奉殿後簾內就座。」

玉鳴殿殿高三丈,闊而深。其上碧瓦流彩,飛檐點金,殿周則以白玉迴廊繞之,真箇是富麗非凡,煌煌灼灼。其內也是樑柱塗朱,四壁繪彩,堂皇之極。

長殿盡頭乃是李安之高座,座背以黑為底,暗金描花。長殿另一頭孤零零地擺著一張椅子,紀若塵正襟端坐,雙眼低垂,似入定神遊去了。

殿中陰風陣陣,除了載來陣陣殺氣,還送來隱約的話聲。

「師叔,他全身上下看不到元氣外露,難道是修入那個什麼太聖境了?」

「胡說!他才多大年紀,能修入太聖之境?年輕人不懂就不要亂說!」

「那他為何不懼?」

「……道德宗人,大多傲慢若此。」

紀若塵只是靜靜坐著,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干。

不知不覺間,已是一個時辰過去。

玉鳴殿兩邊廊下不時會響起鎧甲碰撞聲,這些重甲刀斧手雖是精銳,然而在緊張中立了一個時辰,人人都是呼吸粗重,不由自主地有些搖晃。

殿盡頭的厚簾後,也時時有靈氣波動。十餘修道之士雖然看不起紀若塵的道行,但道德宗盛名在外,誰都怕紀若塵驟然暴起發難。真要動起手來,他們也勢必不敢傷了紀若塵的性命。畢竟,他們這些出身小門小派之人,又哪敢冒著滅門滅派的危險與道德宗為敵?

可誰知紀若塵自入殿坐定後,就如一尊石雕般,忽然失去了全身的生氣。若單憑靈覺感應,只會覺得坐在那裡的是一具死屍。且一眾修道人明明看見紀若塵全身真元都處於寂滅不波之態,就算要突然動手也不可能,但不知為何,每個人都下意識地越來越緊張,就如他真元已聚至巔峰,就要發出驚天一擊一般。

眾人就這樣忐忑不安地等著隨時可能到來的一擊,惶惶然若受驚之兔,片刻也不敢放鬆。雖說以紀若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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