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5页)
森:“是啊。一切都没有变,自然是千古不变的。”
我:“正是自然千古不变,它才把约瑟夫·洛克改造成一个超越时代的人。”
森:“据说他晚年躺在夏威夷临终的病床上,恋恋不忘要返回玉龙雪山。他梦想着自己正躺在玉龙雪山的杜鹃花丛中死去……”
汽车把我们送到海拔3356米处的原始森林,我们穿上租来的风雪衣。电缆车又穿过茫茫寒雾和苍古松林,把我们送到海拔4506米的山顶。一个陌生而神奇的天地展现在眼前,到处是灰蒙蒙的岩石、冰川和云雾,气候奇寒得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我觉得好像来到了月球,或是其他什么星球,一切思维丧失了参照背景,仿佛远离了社会,远离了时代,远离了人间。为了更贴近大自然,我们越过栈道的栏杆,在荒石中踯躅着,还拣了几块石头带回来。我愣愣地望着气势磅礴的灰白岩石和千古沉寂的冰川,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攫住了我。
森:“你在想什么?”
我:“我曾经无数次猜想,一个临死的人要去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现在我好像找到了答案,就是这样的地方。”
森:“嗯。这里没有生的欲望,也没有死的悲哀,有的是看尽人间哀乐之后的平和与漠远,有的是挣扎过生死苦痛之后的寂灭和虚渺。”
我:“这难道不就是宗教所要追求的终极境界吗?”
我们登顶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云雾散开,玉龙雪山的金顶露出了仪态万千的姿容,冰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所有的旅人都被这自然奇观震撼了。
我:“哦,天啊!我好像看见了上帝!”
森:“不,你这是看见了上帝的隐喻。”
我:“上帝的隐喻?”
森:“是啊。人类想看见上帝,这是人类的物质性使然,连眼睛本身都是肉做的。但上帝用肉眼是看不见的,上帝只能用心灵才看得见。”
我:“不管怎么说,灵光、佛光、上帝之光,宗教的终极追求也是自然之道。一抹阳光照亮冰雪山顶,没有比这更具有宗教意味的自然景观了。大山表示永恒,光就表示灵。”
仅仅几十秒钟,云雾又聚合过来,金色的山顶隐去了。饱览了一番,我们松了口气,游人也纷纷散去。
心跌入风景便有千古的意味(3)
森:“无论现代科技怎么发达,大自然仍有使人敬畏的地方。它不是以城市的五光十色,而是以单一的恢宏震慑人的灵魂。”
我:“你还能想到现代科技啊,我觉得这瞬间好像超越了生死。滚滚红尘,茫茫世事,都抛在脑后了。”
森:“也是。这神奇的美景仿佛不属于人间,只有天堂才有。”
终于要前往香格里拉了,这是我早已向往的地方。我和森在车子上谈论着詹姆斯·希尔顿的《消失的地平线》。
森:“香格里拉是世界大战硝烟弥漫年代全人类对幸福安宁生活的理想。”
我:“此后有不少西方探险家来中国西南试图寻找香格里拉,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森:“一部虚构的文学作品激发人们以实际行动去验证它的真实性,这是非常少有的。”
我:“这是因为人们多么希望书中描写的香格里拉是真实存在的啊!”
森:“世俗的香格里拉被确定在云南中甸,是作为旅游业的噱头。”
我:“但这里肯定跟希尔顿的香格里拉有相似之处。资料介绍上说,这里地势闭塞,四周被高山包围,外界只有一条道路能通达这里,古时叫茶马古道。只是,书中的那一伙西方人是被飞机劫持到香格里拉的,我们却是乘汽车沿着滇藏公路颠颠撞撞进入香格里拉的。”
森:“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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