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页)

亮的叶子,仿佛铿锵的琵琶。

我曾仰慕的山鹰社队员们夜训的时候,月光穿过树枝,照在他们发鬓结冰的汗珠上。

从回忆的画面开始,到回忆的画面结束。

或许会给人一种错觉,北大的草木都只在幻境里存在了。这几乎是肯定的。灼热的电锯和冰凉的铲车就像植物们不期而遇的宿命。谁知道某年某月某天经过某个角落,看到某棵熟悉的树横陈泥淖,抑或一无所见,只是一片陌生的空白占据着不该空白的空间。

这不是怀旧,不是物哀。

桓温说:“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北大的编年,若只能写在书上,终是死的;若能写进树的年轮里,将永远是活的。

它们美丽的枝条如同穿越历史的手臂,向我们伸展。

但你只截断,截断……

王立刚:北大最美的十棵树(3)

直到真正的历史成了记忆中的海市蜃楼,有谁还记得拍着树干,感喟“人何以堪”?

感喟历史是种高贵的气质。

而失去历史路标的人们失去了感喟的能力,也渐渐远离高贵。

王立刚,1994年入北京大学哲学系读书,留校至今。

丛治辰:三角地(1)

那时夏天也不像现在这样喧嚣。小邮局旁边的报刊亭空空荡荡,隔街两座破败的宿舍楼,藏青色,笨拙的影子小心翼翼探出马路牙子。街上路人三五个,在浓密的树荫下默默行走。微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枝叶间洒下的明媚阳光晃了眼睛,在他们的面庞上轻轻跳跃。

沿街走到尽头,正对长长一排宣传墙,玻璃橱窗里端正地摆放印刷精美的海报展板。学术十杰,优秀学生干部表彰,北大年度建设成就,等等,正襟危坐,衣冠楚楚。而三角地落寞地站在一旁。那是夏日的午后,太阳尚未向西过多偏移时的落寞,能想象得出吗?蝉声嘶叫如泣,拉长午后缓慢的时光,就像童年时蹲在路中间看蚂蚁的你突然转过头来,黄土飞扬的马路一直向远处延伸。阳光浓烈有如一管炙烤爆裂的桔黄色油画染料,涂抹在16楼挂满窗子的北墙,以及三角地几面铁锈斑驳的布告栏上。小广告层层叠加如补丁,培训机构花色繁多任君挑选,校内学生床位三百一月,可以日租。发脆的纸角微微颤动,仿佛一触即碎,让你想起家乡贴满性病广告的电线杆。

那时你只有十八岁,左脚支地停在单车上,略微有些喘息。沿清华西路骑车过来,右首是干枯的万泉河,左首是北围墙,园里肥美的枝叶纷纷探出脑袋。拐进颐和园路,你从未想过电视上那扇辉煌如王府的西校门前居然是这样的逼仄小街。从校友桥冲下,轻快如鸟的两翼。西侧门旁小荷塘后面的秀美小山被围起来,正在施工,一年之后连你也不能记起那座丑陋校史馆的前世前生。狭长如火车的佟府饭店还在,门外摆一排白色塑料桌,撑开阳伞。穿黑色纱质吊带裙的姑娘坐在伞下,娴静而放荡;她的男友坐在一旁,将脑袋放在她白得晃眼的大腿上;你惊鸿一瞥,嘿嘿傻笑着飞快经过。二体的网球场破破烂烂,零星几个人在来回奔跑,顶着大太阳,你看不懂他们跑些什么,鼓荡的热风吹起你的衬衫,一飘一飘的。

北大的路纠结盘错,令你一度担心走丢,其实不管怎样七拐八拐,最后都会通向三角地。就像把散落的线头收拾起来,打一个结。道路如蛛网般四面延伸,不用多远就再次分岔,三角地因此成为一个中心,仿佛茕茕独立,却又如茧自缚,令你感到莫名惆怅。你下车买了瓶水,坐在16楼后面的长椅喝完。那些将大字报贴满墙,爬上16楼平台大声演讲的人们大概也放假回家,或已毕业离去,只留下这座寂寥的校园。你平静地这样想。下午三四点,从东门出去,门外是大片胡同平房,你在胡同深处找到一家书店。隔着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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